林简的眼神凶狠地看向姓云的儒生。
这番话落在林简的耳朵里,让他特别的不能忍受。
原因有二:
其一是,林简突然发现了王氏的好,猛地有个人冒出来觊觎他的宝贝,林简不能忍。
其二是,云大儒声称要找一个志道同合的夫人,什么都不挑,王氏正在和他闹和离,这世上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林简和王氏两人琴瑟和谐,伉俪情深,他怕什么?
因为心太虚,林简听了这话,觉得非常的堵心。
淮阳王一边欣赏这番美景,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暗桩们的动静。
他已经得知,王曼假扮敬武公主的侍从混入了林家,也早已交代下去,让暗桩们处处留意,希望能够消除祸患于无形。
林乐霜对母亲如此看重,今日的赏梅会几乎是为了林夫人而开,自然不能出现意外。
王曼混在府中,无论是伤了谁都不好。
虽然有着“猫眼”在林乐霜的身边,让淮阳王放心不少,但林家其他人的安危,淮阳王也一样看重。
就算是宾客出了什么差错,也对于林府的声望会有所影响。
淮阳王压根不像是在谢家参加赏梅宴那般自在从容,一颗心时时紧绷着,好在他一向冷清惯了,寡言少语,旁人也没有觉出半点不妥当。
他扫过四周,正好看到了林简眼中酝酿的风暴。
略略一想,淮阳王便知道了老丈人在想什么,不由得哑然失笑。
文人墨客对于女子的美丽神采均有诗词歌赋记载流传,比方说曹植所做《洛神赋》便是叙述洛神之美,其中提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因此像云大儒这般,以花来比拟女子,说女子如花般美丽,便是常事。
以物喻人喻志是文人常用的手法。
比方说,因为梅花在寒冷的季节依旧能够盛开,并有馥郁的香气,被人用来比喻志向高洁之士。
而在林简的眼中,就是一颗冬天开花的树。
见了梅园的美,揣想梅园的主人必然是一位趣味高雅大气的女子,渴慕相见,交流一番梅园的景致和梅图,这算得上对林夫人的一种奉承。
可在老丈人的耳朵里,便成了,你家夫人一定很美,我想私会一番。
淮阳王轻笑了一声,可不能让老丈人在这里丢丑,立即转过身去对着姓云的儒生说:“孤曾经在谢家有幸和林夫人一起作画,林夫人的画艺精湛,谢大爷的确是推崇备至,林夫人若不是久卧病榻,只怕这一手画艺能够列入画梅的大家了。”
此言一出,顿时又有几位世家子加入了赞叹的行列之中。
“林夫人的风姿就如同这梅树一般,林夫人不善于言,但敏于行,不然怎么能够想得出在长安城种植梅树的法子,还一种就这么多年,听说林夫人在闺中之时,就喜爱梅花。”
淮阳王这句话一说,立即引起了王丰的话题。
“林夫人在王家的时候,就喜欢梅花,陪嫁之中就有她在王家种植的梅花树,真没想到,堂妹能够一直坚持下来,真算得上是爱梅成痴了,”王丰『摸』了『摸』胡子感叹道。
谁能想到当年不喜欢作声的王慧娘,竟然能够默默造就这么一座梅园。
这梅园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种类还要多。
过完这个冬日,林家的梅园将会成为长安城最出名的景致之一。
这是多少世家大族,达官贵人花尽心血也做不到的事。
“爱梅成痴……”云大儒念叨着,体味着,眼神『迷』茫,满脸向往,似乎也要成痴了。
林简原本觉得这姓云的张口就想给自个戴绿帽子,本想发作,没想到女婿接过去了话题,还谈得兴致勃勃,接着大舅哥也加入了,虽然这些他都不太懂,但怎么想,女婿不会看着丈人受辱,若是这姓云的言语唐突,只怕淮阳王就先发作了。
毕竟辱及林家,就等于是辱及淮阳王。
林简虽然不喜欢姓云的那些话,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可见了这姓云的这么一副痴相,林简心中又生暗怒。
这姓云的一定是见到了梅园,对王氏心生觊觎之心。
好在众人都被这梅树吸引,压根没注意到林大将军的神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林山笑嘻嘻地指着长廊,“诸位请移步此处,沿着长廊向上走,在中间的亭子处可以歇脚喝茶,那里备了些应景的点心,我母亲的画作也在那里挂了不少,起个以画会友的意思。”
听说有林夫人的画作,众人的兴趣更浓,争相恐后朝长廊上走去,那姓云的走在最前面。
林简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皱,对姓云的更加厌恶。
淮阳王注意到了老丈人的神情,唇角微微翘起,只是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动,注意着四处的响动。
暗桩们按照吩咐已经查看过一次,什么也没有瞧见。
王曼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林卫四处都没有发现王曼的踪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曼就突然跳出来,对主子不利。
林玉柔的小院内。
林玉柔正神清气爽地对着铜镜梳妆,屋子外面的廊下站了一排的侍女,屋内只有一个高大的侍女为她梳头。
“大舅舅,你打算怎么下手?”林玉柔看着铜镜,问身后的梳头女。
“等到林乐霜最得意的时候,我要当众揭穿她的虚伪面目,让她身败名裂的死去,让王慧娘陪着她的好女儿一起上路,”梳头女咬牙切齿。
“揭穿?”林玉柔有些不太认同。
只要林乐霜一死,她就是林家唯一的一个女儿了,林乐霜所享有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大舅舅若是当众揭穿林乐霜,其不等同于毁去了林家女的名声,对她可没有半点好处。
而且,大舅舅打算揭穿什么呢?
“对,”王曼的脸扭曲着,贾娘子在谢家遇害,林乐霜依旧好好地活着,风光无限。
而他就像是个过街的老鼠一般,到处躲藏。
他的妹妹和母亲都在长安狱中,近来传出来的消息,母亲的眼睛已经全部瞎了。
西越国的蛊再神奇,也只能恢复被损伤的肢体,但也不可能让断了的肢体重生,更不用说让眼睛重新长出来了。
这一切,都是林乐霜造成的。
自从林乐霜到了王家之后,父亲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蛇『穴』就暴『露』了出来。
接着二弟王汤蠢蠢欲动,现在已经接替他成为了二房的嫡子。
嫡母的蛊毒竟然也已经去除,而他和母亲的谋划,全部都被毁去,他还被出了族。
这一切,都是因为林乐霜,王曼恨极,下定决心要让林乐霜也尝尝这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