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谢家最高兴的只怕就是府医了。
今儿竟然得到了薛神医的亲身指点,以后还可以拿着谢三爷的脉案去薛神医处叩扰,虽然老头子有些傲娇,但是府医觉得,那是因为人家有着满满的本事。
他也不敢多想,只要能够偷学到薛神医徒弟的那个样子,就满足了。
而整个谢家最难过最失落的人,可就不好比较了。
不少人都觉得自个事谢家最难过最失落的人。
且不说谢旭守着父亲掉泪。
谢三夫人守在婆婆身边,惦记着夫君,却不敢挪动。
谢灵素本想好好表现一番,众星捧月之际和王家定下秦晋之好,却闹的这般惨淡收场。
只说谢大夫人,身为东郡谢家的宗『妇』,在谢家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了。
夫君是个和气人,恪守着世家的规范。两人算不上比目鸳鸯,却也情深,谢大夫人有子有女,谢老夫人一蹬腿,她就是谢家最尊贵的女人。
不管是在谢家,还是在谢家之外,谢大夫人一向都是极有体面,行事极有分寸。
当然,谢三夫人的不着边际,偶尔让人无语的神来之笔,也给她陪衬了不少光彩。
然而,今天,林老夫人半点面子也没有给,让她当场下不来台,紧接着,就是王家抽了梯子。
从来没有这么一天,让她觉得如此难堪。
而更难堪的是……
王夫人一直都没有提起过婚事。
能闹能吵,还会偶尔犯个浑的谢三夫人还不知道谢旭和林乐霜的婚事已经没了影子。
一向温良的夫君,对她极为不满,就差指着鼻子说她过河拆桥。
谢大夫人觉得自个就像是坐在火山上。
好在薛神医拿腔拿调的最终还是给三弟治了病,不然……谢大夫人打了个哆嗦,看着铜镜里,烛光下,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的女人。眼前晃过王氏那清纯文雅又艳丽的样子。
都是差不多岁数的女人。
王氏还曾经过的那么不堪,如今,瞧着可比她顺心多了。
谢大夫人对着铜镜说:“希望这一切赶快过去,赶快过去……先睡一觉,睡一觉。”
然而,这只是奢望。
庭院里闹了起来,侍女和婆子们在劝诫着什么。
谢大夫人知道,那一定是谢三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知晓了今天的事,这一场,终是躲不过。
她只好又穿上大衣裳,让身边的侍女扶着自个,站在廊下,厉声问:“怎么回事?”
看院子的婆子过来回禀:“三夫人她……奴婢们劝不住。”
谢大夫人挥了挥手,婆子明白了,不一会,谢三夫人就急赤白脸地冲了进来,谢大夫人就着廊下的灯笼,就瞧见谢三夫人的发髻散『乱』,眼睛红肿,但一双眼睛却闪着火花。
“三弟妹,这么晚了,难道有什么事?”谢大夫人强打起精神问。
“什么事?”谢三夫人愤怒了。
谢三爷躺在榻上,人事不省,没有人能够管得住她。
在三房,谢三夫人可是说了算的存在。
“大夫人准备就寝了?你可是睡得着,你陪我的媳『妇』儿,你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毒『妇』,我一直敬你是大嫂,什么都听着你的,敬着你,相信你,结果你做了什么事?”谢三夫人伸出手指,怒指着谢大夫人。
陪你的媳『妇』儿?
谢大夫人苦笑着想,谁陪我的女婿呢?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哥哥还可以再找,”谢素素冲了过来。
母女二人回到三房,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
谢三夫人就犯了浑。
她不想,儿子当众被弄出来和于水笙的事,不管这是不是被人算计,林家总是有所顾忌。她只想着,谢大夫人偏袒于水笙,将林家气走了。
林老夫人当场怒斥谢大夫人,说林家高攀不上谢家,这句话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的。
王家也非常生气,跟着林家走了,这也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的。
谢三夫人自觉谢七郎风雅俊秀,又是这样好的身份,只要张口,给林家一段时间想想,这件事情没有不成的。
然而,就被她这个心里藏『奸』,处处都想压她一头的谢大夫人给破坏了。
“你懂什么?”谢三夫人怒瞪着女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枉费你哥哥那么疼你,你看看你做的事,那个于水笙,不是你引进来的?不是你说出去七郎的事情,那个于水笙能起坏心思?给你说了多少回,于家的女儿少亲近,你偏偏不听。”
谢素素低垂着脑袋,不做声。
说起这件事情,她最心虚,哥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分明不再像以前那般亲密。
怀着侥幸,谢素素想,哥哥现在是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就好了,他们还是好兄妹,这才放下心来,被母亲这样叫破,谢素素只想哭。
谢大夫人正要张嘴,谢三夫人就瞪着她怒视道:“你一心向着于夫人,向着于家,当我不知道呢?你和于夫人是手帕交,你这么喜欢那个于水笙,为什么不让她嫁给你儿子?”
“我……”谢大夫人颤抖着嘴唇,“我何尝想过维护她来?众目睽睽之下,我哪里敢有半点不公正?”
“公正?”
谢三夫人听了更气,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是市井『妇』人们才会做的事,谢大夫人气的脸『色』苍白,差点背过气去,手指颤抖地指着谢三夫人:“你……你……真是过分。”
“过分?”谢三夫人冷笑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不就是林大娘子救了老夫人和三爷,谢家上下欠了人家两条人命,不对,是三条,你的宝贝女儿如果不是人家搭救,只怕就要一根白绫了断了。”
谢大夫人颤抖着身子,谢三夫人的话,又让她想起了,林老夫人那刺人的鄙视目光。
“你就是怕林大娘子进了这个家门,是谢家最得宠的孙媳『妇』,怕你的儿媳『妇』压不住她,宗『妇』的位置传不下去罢了。你压住了我,我也并不在乎这个,只要三爷和我好好过日子就是,你的儿媳『妇』也要压住我的儿媳『妇』,你真是丧心病狂。”
谢三夫人的话像是刀子一般。
在场的婆子侍女们都恨不得不存在,谢家一向是兄友弟恭,长幼有序,谢大夫人的威严没有人敢冒犯,今日谢三夫人所做所说,实在是太胆大了。
“你胡说……”谢大夫人无力地训斥,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谢三夫人说的是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