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汤的这种本能让他前世今生都能在夹缝之中保下自个和家人的命来。
如今,他灾后余生,抱对了大腿,更是将这种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俗话说,傻子过年看隔壁。
他和林乐霜通气的机会很少,也并不知道这一阵子林家父女、父子、夫『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明确知道,小娇败了,林乐霜胜了,林简至少是在表面上和王氏一系能够和平共处。
十几年不登王家门的林简来了,便是铁证。
王丰声称二房如今自顾不暇,又在正院里挖出了蛇『穴』,房屋都需要大修,就将林简安排进了大房的客房里居住。
王汤以王家大房对待林简的态度作为自个的风向标。
前一日,林简来的时候,王丰并不打算怎么宣扬,只是小范围地叫王汤和几个与二房相熟的族叔喝了场酒。
王汤也就说的很少,不过该说的话都还是说了的。
王氏和林乐霜等人在王家遇到的事,大大小小,王汤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些,他知道的本就不全,大都凭猜测,顺便也说了王曼和小娇之间有些猫腻。
林简虽然瞧不上这个一着急就会搽手,一来事就会往后缩的二舅哥,但也只能将这份瞧不上压在心底,面上还是跟着唏嘘感叹了一番。
这些事,王氏和林乐霜并未怎么给他说过,想来也是觉得他并不会在意她们的死活。
他当时一心都想着维护小娇和小娇生的孩子,王氏和女儿不信任他也是有情可原。
林简心里有些唏嘘,见过在王家附学的两个儿子,打算歇息一晚,第二日就走。
可第二天临行前,王丰突然改变了主意,再三请林简留下来,多住几天。
“妹夫是娇客,难得能来一趟,不如就在这里多住几日,许多族叔都说想见一见慧娘的夫君,他们看着慧娘长大,也想见见你,”王丰笑嘻嘻地说。
林简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有些挂不住。
林府和王家相隔并不算远,若是有心,怎么会十几年都不登王家的大门。
这事说起来,是林简的不对,虽然当年心中暗恨王家大族,瞧不起他这个新贵的庶子,但怎么说,王家是王氏的娘家,不论怎么,面上情应当做一做。
林简讪讪地说:“这次伴手礼准备的并不充分……”
“这又何妨?难道王家的长辈还眼皮子浅的只等着你的伴手礼不成?”王丰哈哈大笑,就是不让林简走。
“这次太仓促了,不如让我先回,正旦过后,我在带着慧娘回来省亲,到时候在一起见面不是更好?”林简想了想,找了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怎么能够扯到一处去?”王丰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难道族叔们想看看你,你也抽不出来空,非要让他们等到正旦之后不成?”
这个世上哪有长辈等小辈见面的道理,林简即使再不将礼教放在心上,也没有办法做出这样的浑事。
更何况,他还急着和女儿、王氏修好,自然不敢得罪了王家的家主。
王丰按照外甥女的要求,将林简盛情留了下来。到了晚间,林乐霜准备的一大马车的伴手礼也跟着到了王家。
“我这个外甥女真是万里挑一,万里挑一啊,真不知道那家的儿郎有幸能娶了她,”王丰感叹。
若是自个的儿女像林乐霜一样,琅琊王家只怕还要更进一步。
看看脸上带着掩饰不住得意的林大将军,王丰觉得有些酸,这样的父亲,竟然有这样的女儿。
哎……真是明珠暗投。
林简留在王家的几天。都在忙着拜访王氏的族叔们,天天都在吃席,听一些旧事。
王汤每天都会来拜访他一番,对他的态度明显又比以前和善了许多,还带着夫人和孩子们吃了一次席,寓意为通家之好。
大兴关系好到一定的程度,是会让朋友见一见家里的家眷,意思是已经好的像是家人一般了。
王丰将这些都看在眼里,隔了两日,两人闲谈,王丰说起王曼,叹息说:“谁料到王家二房竟然出了个这样狼心狗肺之人,据说他和小娇两人来往甚密,两人必然是……”说着,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林简,并没有再说下去。
小娇和王氏是姐妹这件事,林简是知道的。
每每小娇觉得命不好的时候,就会将这件事情扯起来说一说,话里话外无非就是王家没有将她当人看,明明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她却只能做嫡姐的侍女,在嫡姐出嫁的时候做滕妾。
若不是命好,遇见了英俊出『色』的林简,她的这一生都毁了,毁在自个是歌姬生出来的。
林简是家里的庶子,而且是极其不得宠的庶子。
林老将军并没有嫡子,一窝子庶子,斗个不休,林简是被人害到大的,他的头风就是小时候被兄长们嬉耍推下假山所致。
继承林府之后,还要对着处处讲规矩的世家大族出身的嫡母蒙氏,两人针锋相对,谁都瞧不上谁,但林简身上毕竟还有孝道压制。
林简的心里存了许多的恨和不满,对世家大族也很抵触。
小娇这话正正好戳中了林简的心,让林简对她格外怜惜,怜惜她就像是在怜惜那个可怜的自己。
这段旧事,若不是被王丰提及,他都要忘了的。
林简叹口气,“小娇如今在长安狱中,母亲让她留在那里守着静安那个妖尼,抱了雪儿的仇才准出来。王曼在王家的时候,倒是对她不薄……”
王丰心中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
到了晚间,林简问侍奉的僮奴,“二房的大郎被关在何处?”
“回禀姑爷,在柴房。”
大冷的天,在柴房,想必也不好受,林简想了想,要了一壶酒,带了些卤牛肉和鸡腿之类的下酒菜就去看王曼。
林简这般做,并不是因为和王曼有什么交情,小娇和王曼有来往,但林简却对王家二房都是极其的冷淡。
凭着直觉,林简能够断定,王丰和林乐霜都选择『性』地告诉了他一些事,隐瞒了一些事,绝不像说出来的那些那么简单,而且,就连王家二房的当事人之一王汤都只知道一星半点。
那么,他们隐瞒的是什么?又为何要隐瞒?
王曼究竟这样做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