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氏等人心中明白,林乐霜这般说话也是为了不触及林玉雪这个话题,让她们难受。
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肌肤,蒙氏想,孙女美貌,『性』情又好,必有大福。
林简很粗心,压根没有朝那些地方去想,笑着问林乐霜:“霜儿,你瞧这盆梅花如何?”
瞧父亲这般态度,想来这梅花来路定然不凡,林乐霜笑嘻嘻地看去,果然发现,这梅花长得极好。
长安城原本是种不了梅花的,梅花喜欢温暖的地方,喜欢湿润,喜欢沙土。
可是前朝的皇帝爱花,养了许多的花匠,专门收集天下的奇花异卉,在花室中培育,后来,花监们就琢磨出了一套养梅的法子。
北方也就能养梅了,可是很费心力,也费财力。
在江南,梅和松竹并称之为岁寒三友,文人雅士没有不爱梅的,蒙氏也是爱梅之人,她在江南的旧宅也有一处大大的梅园,可到了林府,只有王氏住在梅园里,总不好让媳『妇』将梅园让出来。
王氏当年在闺中就极爱梅花,嫁过来之后,陪嫁就有若干棵梅树,在林家又培育多年,梅园的梅花越来越多,品种也很齐全。
虽然王氏病了,小娇执掌中馈,也知道这些梅花的价值,依旧让原班人马好好养着这些梅树。
前世,小娇成为林家的当家主母之后,便从娇园搬到了梅园,娇园就让两个女儿居住。
每年林娇都会打开梅园,请世家大族和新贵皇室的人前来做客赏梅,没有人不夸奖林娇真是位雅致的夫人。
林乐霜看着这梅花,不由得就想起了这些,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如今,小娇在长安狱的牢房里和她的生母相爱相杀呢。
母亲的梅园,依旧是母亲的。
而父亲,已经将他们全都忘记了。
男人的喜新厌旧,对于当初的王氏是一把利剑,对于小娇和小娇的儿女们一样尖利。
“父亲,这盆景花了不少心思,高雅之士方能做的出来,”林乐霜笑嘻嘻地说。
林简送过来的是长安城刚刚兴起不久的盆景。
梅花不好种植,花费的心思太多,有些人就想出来了个法子,在南方培育成盆景,在天尚暖时,运入长安城,在花房里精心培育,再高价售出。
虽然售价不菲,但是比起自家培育梅花园,又省了不少花用。
许多达官贵族家中,花不来心思,但又喜欢附庸风雅的,就都崇尚起梅花盆景来。
梅花盆景按照制作方式分成了四派,如今林简送给蒙氏的是苏派的劈梅。
这种盆景是将果梅的树冠截去,再劈成两半,接上骨里红或者绿萼梅。
眼下这盆,接的是骨里红,树梢选的位置极好,如同龙角,树枝又苍老如怪石,花朵多而不繁,开的鲜艳。
花盆用的是圆形的紫砂盆,梅桩上点缀了不少小兰草、苔癣做配景植物,另外还配置了不少小山石、亭、台、楼、阁、石桥、舟,配置的非常合理。
看着整个梅花盆景有着一番意趣。
瞧着这个布置的手法,应当是个胸有丘壑,又颇有雅趣之人。
而且,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在梅花附近的假山洞,潭水边,此人还用几颗小石子布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虽然简单,但是瞧着令人不由得从心中升起喜悦之情。
这是“七情阵”的喜阵。
能将阵法用到身边的小事上,是个高人。
林乐霜前世钻研阵法,只想着如何困敌,如何杀人,并没有这种将阵法转化到日常生活中的乐趣和意境。
她不由得看痴了。
林简觉得女儿是个识货的,笑嘻嘻地说,“这盆景是府中的门客培育的,献出来三盆,一盆给了母亲,一盆给了夫人,另一盆我留着自个慢慢赏玩。”
蒙氏和王氏听了都非常高兴。
麻姑在一旁凑趣,“老夫人懒惰走的时候,就在屋里看看也是好的。”
不管怎么说,林简能够想到这些,就是一份情意了。
蒙氏笑着点头,“大将军有心,割爱了。”
“那里,那里,儿子只是借花献佛罢了,”林简也逗乐,顺便拍一拍继母的马屁。
一家人瞧着和乐融融的。
林乐霜笑着对父亲说:“我瞧着这个盆景,有一处极好,瞧,这几个石子摆的位置刚刚好,观之令人忘俗,动一动都没有了那个效果。”
“我的女儿果然聪慧,”林简大喜,没有想到女儿还能看出来这几个石子摆放的奥妙之处。
“这是唐安培育的盆景,里面的一草一木,每一块石头都是他亲手弄成,这几个石子看着简单,像是随心所欲摆放的一般,其实大有讲究。它们是用“七情阵”里的“喜阵”来摆放的,看了就能让人心情愉悦。儿子献给母亲这一盆,也是为了让您在屋子里不用觉得憋的慌。”
林简解释着。
蒙氏点点头,谢过继子的好意。
林乐霜堪堪在父亲的面前『露』了一手,就是想引得父亲心动。
林简一说,她便笑着说,“这个唐安果然不俗。”
“的确不俗,此人是旁人引荐而来,起初,我觉得他是个酸文人,落魄的世家子弟,只怕也做不了什么,就当多养了个闲人,没料到,他还真有几分本事,”林简将唐安的来历说了一遍。
看女儿一脸的好奇和向往,又说:“瞧着霜儿倒有几分慧根,不如跟着我学学阵法吧。”
林乐霜也是想将这个本事过了明路的。
前世,她对于阵法的钻研早已经超越了父亲,父亲所会的都是简单的战阵,她在西越作战时,因机缘巧合,才知道阵法博大精深,远不止战阵这么简单。
花草树木均可用来布阵。
阵法的妙用,举不胜举。
“好啊,父亲,女儿好奇的厉害,”林乐霜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说。
林简大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
这一阵子,他虽然听了唐安的劝告,不断地对嫡系示好,也在心里向往着天伦之乐,但对于这个女儿,他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束手束脚。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兴许是女儿翻天覆地的改变,又或者是女儿浑身上下的贵气,无法捉『摸』的心思,杀伐果决的手段,总而言之,林简觉得虽然能够和林乐霜直来直去地说话,但是却无法敞开心扉,也无法有慈父之感。
如今,他有了这种感觉。
吾家有女初长成。
此女果然不俗,是我的种。
林简不知道,他不明白林乐霜,而林乐霜却因着前世和他经常在一起讨论兵书,为了元旭的大业筹划谋算,差不多是他肚里的蛔虫了。
“父亲,能让我见一见那个唐安吗?”林乐霜立即提出了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