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见到的,只是她留给你的残念,并非她的原魂,你应该也知道,列车上所有鬼魂都处于无意识状态,为什么只有她还可以跟你说话?”
“你的意思?”
“其实钟思雨死之后,便被带回冥界,锁在了地狱之中,这是她本该受到的惩罚,逃脱不得。冥王大人已格外开恩,不曾给她用过任何形式的刑罚。”
“所以,我在冥界这么久,其实她一直都在那,可我却不知道?”钟子枫放下杯子,转头看向孟姑娘。
“是的,不过这件事除了阎翎大人,很少人知道,就连云山也是出了这事以后才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先把这事儿压下来,恐引起乱子,打草惊蛇。”
“这招够恨,近在咫尺,却悄无声息,我还傻傻的以为,她在人间漂了那么久,还因为那唯一的一面,连坐地铁心里都会心有余悸。”钟子枫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情绪,钟思雨在他心中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无时无刻的在折磨着他,可他却曾与她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那么多年而不自知。
“子枫……”孟姑娘皱着眉看向钟子枫,这个男人从成年以来就很少说这般任性的话,他太知道自己肩上担了怎样的责任,所以虽然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比任何人都要更谨慎。
钟子枫深吸一口气,喝了口茶,“既然很少人知道,为什么钟子宇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
“这也是我想要查清的事情,然而负责看守的鬼兵,一个被杀害,一个消失不见,已经无迹可寻。这事儿不简单,冥界俨然已乱成一锅粥,依我看,钟子宇冥界走这一遭,与其说是逼不得已,不如说是计划已久。”
一段话说完,众人皆是无言语,各自怀着心事,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从听说钟子宇脱逃的那刻起,钟子枫心里便起了这样的疑心,只是当初他认为这只是他的个人行为,再闹,也就收拾他一个,打一顿扔回冥界,也就了解了。现在看来,可能是一个牵扯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群体性行动。
那么,这问题就要严重很多,还有这个蚩兽,也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他们身边,如果真如他设想,那么,这盘棋可能已经布了不下十年,所有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有可能有所联系,不再是偶然事件。
“嗝。”小白捂住嘴,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看,接着忍不住,又打了俩嗝。
白乐笙放下手中擦着柜台的抹布,盯着小白,“我怎么跟你说的,慢慢喝,有你这么喝酒的吗?糟践东西。”
小白吐了吐舌头,“太久没喝了,以前隔三差五的三五好友就能凑一块儿喝一顿痛快的酒,现在别说痛快的酒了,连闷酒都喝不得了。”
“你小子满脑子就想着玩儿,也不知道小黑平时怎么受得了的。”白掌柜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却没闲着,拿起壶,继续给小白填了酒。
“我是搞不懂你们人间这些情啊爱啊的,我就知道,天天纠结这那的,没什么意思,做好分内的事,活的不愧于心就够了,我说你们啊,”小白伸出手拍了拍钟子枫的肩膀,“顾虑越多,目光越浅,真相说不定就在眼前。”
“话说的挺好,你来跟我讲讲,真相是什么?”小白一通话说完,倒是让钟子枫平静了不少。
“真相就是,它出现时,你们自然知道。”
“去你的吧,就知道从你嘴里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钟子枫一把推开小白,害的这位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拽着钟子枫的胳膊,好一会儿才坐稳。
“你还记得上次吗?马琰非得拉着咱喝酒,结果把老李私藏多年的三坛桂花酒全给喝光了,老李第一个喝到,跑到冥街路中间,躺着念诗,差点儿没被孟姑娘打死,哦,不对,他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哈哈哈哈。”小白说着瞥了眼一边的孟姑娘。
“可不是嘛,马琰说自己千杯不醉,结果后来,喝的摘了面具,跑到判官府里抱着小黑睡了一夜,抱得那叫一紧啊,小黑就差没拿刀剁了他了,因为这个,马琰有好一阵不敢沾酒,不过这个倒是让他的人气在冥街更胜了一些,那些难得见到他真容的姑娘们,一个个跟疯了似的,走哪儿跟到哪儿。只是可怜了我们的小黑,因此有了心理阴影,每天睡觉,都要给自己的房间来个封印,谁也别想进去。”
“还不是因为你们纵着他喝,不然哪有这么多后遗症。”孟姑娘翻了小白一个白眼,拿起杯子向白掌柜讨了些酒。
“也给我来点儿。”钟子枫也举起了小杯,三人一同看向白掌柜。
“嗬,果然还是逃不开这顿酒啊,得了,今天开心,我就把它拆了吧。”白掌柜弯腰从橱柜里又拿了坛酒出来,打开封口,酒香四溢。四人皆是作闭眼陶醉状。
“老白,你果然不厚道,明明还藏了这么一大坛樱桃酒,骗我说没了。你得多给我两杯。”小白昂着头,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别理他别理他,他一人都喝了一整壶了,给我多来点。”钟子枫伸出胳膊挡住小白,另一只手把杯子举到白掌柜脸前。
“哪这么多废话,先给我来杯。”孟姑娘不知从哪拿了支喝啤酒的大玻璃杯放到白掌柜面前。
“嘿,还是孟姑娘有主意,这一杯下来,得半坛子酒。”
“你们仨太贪心,不给了不给了,我要留着自己喝。”
“怎么着,要打一架不成。”
夜已深,四下寂静,奇闻铺子内却热闹非凡,小白的话想来其实挺靠谱的,真相总有浮出水面的时候,与其摸不着头脑,遮住双眼的四处乱撞,不如保护好身边人的基础上,以静制动。
等着他们的是惊涛骇浪也好,天崩地裂也好,都不是此刻可以预测到的未来,所以,让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