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扫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墨儿和东嬷嬷一眼,对韩恪说道:“夏天天气热,暑气重。中暑也是常有的事情的。”
“中暑了?”韩恪拧紧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许,“可是,府上一直都煮凉茶,和消暑汤啊?怎么还会中暑了呢?”
“胡太医,您是太医院中,医术高明的太医,您给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啊?”
什么原因?难不成,你要我说,跟今天进宫有关?
胡太医对韩恪的追问很是不满,沉着脸说道:“我开个方子,你先用着。若是不信不过老夫的话,那就另请高明吧。”
“唉,别呀!”韩恪连忙将人拉住,连连道歉说道,“胡太医,看您说的,我怎么会不相信您呢?我这不也是着急吗?”
“是我说错话了,您别生气,千万别往心里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小声询问道,“您看,我娘她,什么时候能退烧啊?”
胡太医一边开方子,一边说道:“将窗户打开,屋里放几盆凉水。也不要有那么多人围在边上,只留下一人,用温水擦擦身子便好了。”
说话间,方子已经开好了,也不待上面的墨迹干了,便提着药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也不想再给人诊脉了。至少今天他是不想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胡太医刚踏进太医院,便见他身边的药童,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胡太医,您这是去哪儿?可急死······”
胡太医那颗烦躁的心,不由得更火大了。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拍过去,大声呵斥道:“我去哪儿还需要跟你说吗?”
药童没有想到胡太医会直接就动手,毫无防备的他,屋子额头,疼得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见胡太医脸色不对,连忙摇头说道:“不用,不用,您去哪儿当然不需要想奴才报备了。”
胡太医这才想起来,自己刚睡醒就被韩恪那个小兔崽子拉走了,什么话都没有来得及吩咐。越想心里越是火大,不由得又是一巴掌挥过去。
当然了,打人也是需要有理由的。他可不想自己理亏,“你是头一天进宫吗?在宫里避讳什么,你不知道啊?什么死啊,死啊,死的,这话能随便说吗?”
药童被他打蒙了,不由得呆呆地看着他,自己说了吗?好像是没有吧?在说话这方面,他一直都挺注意的呀?!
“傻了吧唧地看什么呢?”胡太医犹不解气,“早知道你笨成这个样子,本官当初就不应该带着你在身边。没有用的东西!真他妈的晦气!”
边说边甩着袖子向他的起居室走去。
药童机灵地上前接过药箱,“那个,师傅······”
“闭嘴!”刚一开口,便被胡太医呵斥住了,“闭嘴,你什么都不要说!本官烦着呢!去打盆水来,本官要梳洗一番。”
见小药童面色犹豫地站在那里,他忍不住呵斥道:“傻站着干什么呀?!还不快去?!”
“是,师傅!”小药童将药箱放到多宝架上,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到了门外后,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清净了。
抬手揉了揉刚才被打疼的地方,眼睛转了转,一咬牙,便拿着盆子出去了。脚刚要迈过院子里的门槛,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番挣扎后,还是转身走了回来。“师傅,刚才来人传话说,贵妃娘娘吐血了,让您过去······”
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胡太医腾的一些便坐了起来,“你说什么?谁?谁吐血了?”
小药童被胡太医的一系列动作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贵,贵妃,娘娘。”
娘娘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胡太医已经背着药箱出门了。嘴里骂骂咧咧的,“混蛋玩意儿,吞吞吐吐的,怎么不早说啊?!”
小药童觉得自己特别冤枉,嘟着嘴,颇为委屈地说道:“您也没有给我机会说呀?!”
当胡太医背着药箱,甩着袖子,气喘吁吁地来到玉萝宫时,皇上和太子已经坐在那里了。还有几个太医跪在地上。
胡太医也顾不得满头大汗,跪地磕头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
皇上摆手,焦急地催促道:“这些虚礼就免了,你快进去看看贵妃吧。”
“是,皇上!”胡太医答应一声,身子还没有站稳,便急匆匆地向内走去。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
月红正在用帕子替周贵妃擦拭额头,见胡太医进来,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希望。连忙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胡太医,您快给我家娘娘看看。”
胡太医一屁股坐在了锦杌在上,整个身子忽的一下热了起来,就像是被置在火上烤一般。
伸手搭在贵妃娘娘的手腕上,诊脉的时间越长,额头上的汗越多,心里却是越来越凉。
收回手后,浑浑噩噩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内殿的。
“胡太医,贵妃娘娘如何了?”皇上欠着身子,眼巴巴地盯着胡太医。
跪在地上的另外几名太医,也都支棱着,听听胡太医是怎么说的。
胡太医心里有些发苦,唉,这话让他怎么说啊?!
可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他硬着头皮,跪在了地上,面色悲戚地说道:“皇上,您进去看看贵妃娘娘吧!”再不进去,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皇上还没有开口,太子倒是一脚踹了过来。“狗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个时候让父皇进去,不就是说,母妃已经不行了吗?
等着被皇上臭骂的胡太医,对太子这一脚可是毫无防备。
一个趔趄躺在了地上,捂着胸口,疼得他眼泪都要下来了。心里不由得想,若是太子下手再重一些,他便一命呜呼了!
这样虽然解决不了眼下的困局,可至少会保证不牵连自己的妻儿。
他身子颤抖着跪了起来,对皇上说道:“皇上,您进去看看吧!”眼下可是见一眼,少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