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辆普通的青布马车。
这样的马车在京都城的大街上,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极其普遍。
不过,那三个下人倒是不普通。虽然身穿粗布短打,可脚下却颇有章法,显然是练家子,并且属于那种内力深厚的那种。
他们站在墨儿的面前,虽然是一幅恭敬有礼的样子,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已经渗入骨子当中的傲慢,以及不容拒绝的强势。
普通的马车,不普通的下人。这种不搭的组合,令人不得不多想一步。
平一进了马车后,便四下检查了一番。
冲墨儿轻轻地摇摇头,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墨儿颔首。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可将其病治好以后,那可就说不定了。
主仆二人都没有说话。
墨儿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养神。
平一双手抱臂,迷瞪眼睛靠在车壁上。看上去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实则在心里默默地算着路程。
马车拐进一个平民住的小巷子里,在一个与四处无异的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墨儿带着平一从车上走了下来,没有四下乱看,直接开口问道:“病人眼下身在何处?”
带头的下人对墨儿的识时务非常满意。直接领着墨儿主仆二人跨进了小院子里,“病人就在正房当中,我带云大夫过去。”
“嗯!有劳了!”墨儿客气地说道。
小院里布置很简单,正对门是三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院中间有一棵几人合抱才可以围过来的大树。
大树上藏了五个人,西北角里有一个人,东北角处是两个人。东西厢房里,各藏有两个人。这些人皆为死士。
平一一边向前走,一边用主仆二人看得懂的手势比划着。
嗯,知道了。
墨儿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脚步从容地继续向前走去。
正房门推开后,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迎了过来,领墨儿进来的人介绍道:“刘嫂,这位便是济宁堂的云大夫。”
那妇人屈膝行礼,语气恭敬地说道:“老奴见过云大夫。”
墨儿侧避开,只受了半礼,低声说道:“不知道病人现下在何处,快带我过去看看。”
“云大夫这边请。”刘嫂将人让了进去。
墨儿带着平一走进去,另外三个人很自然地守在了门外。
屋里的摆设看似低调却十分奢华。
正对门是一套黄花梨木太师桌椅,墙上挂着形态各异的仕女图。
转过紫檀木底座的鸟语花香屏风,便来到了内室。
“云大夫,这边请。”刘嫂将人领到了内室之中。
小几上的龙泉青瓷香炉中,散发着昂贵的龙涎香的香气。
一座黄花梨木大床,用藏蓝色的云锦床帐围的严严实实的。
墨儿心里失笑,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笑话这里的主人傻。
明明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面的摆设却奢华无比,跟这里极其不搭配。这不是低调,倒像是在炫富。
刘嫂搬来锦杌放在床边,低声说道:“云大夫请坐。”
“有劳!”墨儿道谢之后,便坐了下来。
刘嫂站在床帐外,低声唤道:“少爷!云大夫过来。”
过来半天,里面伸出一只手来。
平一机灵地将脉枕放在他的手腕下面,又搭了一块帕子在上面。做完一切后,躬身退到一边,“姑娘。”
嗯。墨儿将手搭在帕子上诊脉,脉象还算平稳,就是有些虚弱。显然是平时放纵的结果。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墨儿收回了手。
“云大夫,我家主子的病情如何?”刘嫂躬身问道。
墨儿用湿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手指,慢条斯理地说道:“诊病在于望闻问切,既然看不到病人的面色,只能通过切脉来判断病情了。”
“贵府主子的脉象平稳有力,并无虚症。只是······从脉象上来看,应该将近一年了吧?”
话音刚落,帘子后面透出一股杀意。
平一的手有意无意地放在了腰间的匕首上,墨儿隐藏在袖子里的手,也悄悄地将一把毒药扣在了手中。
刘嫂面色不由一僵,说不出是羞的,还是被刚到的那股杀意吓到了。硬着头皮问道:“云大夫,可有解决之法?”
墨儿垂下眼帘,面色平静地说道:“这个我不能给你保证。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开一个方子,慢慢调理着。”
帘子后面再次透出一股浓烈的杀意,显然是对墨儿的回答不满。
墨儿撇撇嘴,继续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心里盘算着,若是大家谈崩了。自己将这里的人全都灭掉,不惊动其他人的可能有多大。
刘嫂抿了抿嘴唇,“云大夫,我听说您的医术高明,有起死回生之术。我家主子的病情········呃,云大夫一定会有办法的。”
墨儿不由得笑了,颇为自得的说道:“那只是巧合而已。没有外面传的那样神奇。”
刘嫂压下心里的反感,温声说道:“云大夫,我们是慕名而来的。还请云大夫您想想办法。至于诊金方面,绝对会让您满意的。”
墨儿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们能给多少?”
看着刘嫂眼睛里的惊讶,墨儿惊觉自己失言了。垂下眼帘,心虚地避开刘嫂的审视。
嘴里不服气地嘀咕道:“也不能怪我不相信。你看看你们住的这巷子,这小院子,能有多少银子啊?”
声音压得很低,可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刘嫂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墨儿示意平一接过来,伸长脖子,扫了一眼上面的面额,不满地撇撇嘴,“才二十两。”
刘嫂面不改色地说道:“是金票!”
墨儿漫不经心地说道:“哦,那也······”她的语气一顿,惊诧地喊道,“什么?金票?!”
刘嫂面无表情地说道:“不错!”
“我还没有见过金票呢!”墨儿一把抢过平一手里的金票,对着烛火翻来覆去地看着。
嘴里还不住地嘀咕着,“金票长这样啊,和银票也没有什么区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