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
昏黄的烛光下，两个身影映照在窗户上。站在屋子中间的人，垂手而立，正对坐在桌子后面的人说着什么。
墨儿听完平香的话之后，微微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她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把周文玥对周文珏下药的证据收好，待到关键的时候，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是，姑娘，奴婢记下了。”平香躬身说道。
墨儿想了想，继续说道：“待到周文珺死后，你和平菊两个人便想办法脱身吧。”
“三公子？”平香诧异地问道，“只要世子不在了，周文玥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世子，将来的永宁侯。他为何要对毫无威胁的三公子下手呢？”
“要知道，他多一次行动，便多一份被人察觉的危险。周文玥那样善于谋算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的。”
“呵呵。”墨儿呵笑道，“若是没有永宁侯夫人的这番敲打，周文珺的性命或许还能够保住。”
“可眼下闹了这样的一出，凭着周文玥的心狠手辣，定然不会让周文珺挡了他的路的！”
平香拧着眉头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说，哪怕世子周文珏不在了。永宁侯也有可能绕过周文玥，让周文珺来承袭这个爵位？”
墨儿点头说道：“不错，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呀？”平香十分不解，“周文玥也是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亲生的，正经八百的嫡次子。为何要单单越过他，让周文珺承袭呢？”
墨儿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说道：“因为害怕。”
“害怕？”平香更加不解了。害怕什么？都是自己的儿子，这也不算是权利旁落呀？！
墨儿淡淡地说道：“都说知子莫若母！永宁侯夫人虽然一直对这个儿子都不亲近，可她能够感觉到，这个儿子看似软弱可欺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狠辣冰冷的心。”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儿子。也没有给予这个儿子一丝温暖。若是让她将来依靠着这个儿子生活，她的心里岂会不害怕？”
平香越听越糊涂，“奴婢还是不明白，虽然，她这些年对周文玥十分冷落，可大魏朝以孝治国，即便是周文玥成了世子，还敢对侯夫人不孝不成？”
“话是这样说，可永宁侯夫人却不这样想的。”墨儿淡淡地说道，“她见不得这个被自己忽视的孩子得势，更是对以前的事情感到心虚。”
“所以，她要趁着周文玥还没有得势之时，将他狠狠地踩到泥土里。让他更加敬畏自己的同时，从内心里向她屈服。任由着他摆布。”
平香诧异地说道：“那样岂不是闹得更僵？待周文玥成了世子之后，该如何扭转这尴尬的局面？”
墨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低声说道：“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个位置给周文玥。眼下虽然周文珏被废了，可永宁侯爷没有打算放弃他。”
“若是让他继续占着这个世子之位，那永宁侯府岂不是断了香火？”
墨儿冷笑道：“不是还有周文玥吗？到时候从周文玥的屋子里抱个孩子过去，所有的事情不都可以解决了吗？”
“那要是周文玥不同意呢？”平香皱着眉头问道。随即恍然大悟道，“哦，所以，永宁侯夫人眼下对着二公子拼命的打压。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好拿捏。”
墨儿低声说道：“不过他们忘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周文玥心中的猛兽已经冲破了樊笼，又岂会心甘情愿地关回去？”
“所以说，将他当成弱鸡的人，定然会吃亏的。”
“姑娘······”平香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墨儿抬眼看了她一眼，“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吧。”
“是。”平香点头说道，“周家眼下已经混乱如此，离衰败已经不远了。姑娘为何，为何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的样子。”
墨儿将茶杯抓在手里把玩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叹息道：“有什么好开心的？周家的人勾心斗角的，即便是没有我们推手，他们迟早也会乱起来的。”
“一个周家倒了，又算的了什么呢？而真正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我手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来证明凶手的身份。眼下这些，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平香安慰道：“姑娘不必忧心，只要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一些痕迹的。奴婢相信，有朝一日，我们必定会将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的。”
“嗯，说的也是。”墨儿点头，淡淡地说道。
心里却没有将平香的话放在心上。
绳之以法？
若是真的可以绳之以法的话，早在十多年前，这些人便去阎王爷那边报道了。
日子就这样不经意间从指间划过，秋去冬来，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儿。
京都的大街上也冷清了许多。
偶然路上有行人经过，也都是脚步匆匆而过。
当然，也有人闲来无事，在大街上慢悠悠地闲逛着。
秀青举着伞，小声询问道：“姑，姑娘，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墨儿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闲适地打量着街道两旁，诧异地问道：“怎么不妥了？有谁规定，雪天不准在街上闲逛的吗？再说了，这雪这么小，还没到了大雪封门的地步。”
“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秀青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盯着街道两旁看，“奴婢就是觉得，咱们不在济宁堂坐诊，出来闲逛，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哦，你原是说的是这个啊！”墨儿拿起一支珠钗在秀青头上比量了一下，觉得不满意，又重新挑选了一支，拿起来比量着，“你家姑娘是人，又不是神，也有累的时候，也需要休息的嘛。”
秀青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着墨儿在头上比划着，“奴婢明白，奴婢只是担心，他们找不到姑娘，像上次那样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