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来护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也不辩解,只是固执地道:“圣上,贼军现在已经力疲,其大营防守多处被我军突破,战损比更是高于我方,我们只要再加一把力,一定能突破魏军营寨,生擒徐世绩的!”
一旁封德彝冰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来大帅,这话过于绝对了吧!?五天来,我军阵亡将士超过八千人,受伤的将士更是达到一万五千以上,贼军虽然起码死伤了三万人,但依我看来,他们的士气还是很高,而我军屡次攻击受挫,将士们连日征伐,十分的疲惫,恐怕这魏军大营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吧!”
麦孟才捂着胸口的箭伤,咬牙道:“封长史此言差矣,我军虽然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效果还是很显着的,末将以为,我军只要继续保持攻击强度,以我军的士气和装备的精良,一定能打败对面的这股贼军的!”
杨广关心的问道:“孟才,你的伤势如何了?包扎过了吗?要不要紧?”
麦孟才摇了摇头,道:“已经包扎过了,末将无碍,圣上勿念!”
杨广忧虑地问道:“听说,这次我军许多将领都身先士卒,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就连那一向藐视天下英雄的宇文成都都负伤了,是吗?”
麦孟才苦涩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军基层军官死伤严重,编制严重缩水,我的部队有些甚至是伙长在代理队正的职务。至于那宇文成都,那可真是猛得一塌糊涂,一个人不要命往前突,他一个人,起码杀伤了上百贼军,可最后还是寡不敌众,后面的弟兄们跟不上,才无奈撤回的!”
杨广炯炯有神地盯着麦孟才,问道:“你认为,我军之所以迟迟突不破敌军营寨的原因是什么?”
麦孟才勾了勾嘴,老实道:“还不是因为那徐世绩!虽然他是贼军的主帅,但不得不说,他指挥作战很有一套,各兵种之间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对战阵之间的变化,地形的把握和防守器具的使用,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钱杰不满地嘟嘟嘴道:“老孟你也太抬举那个姓徐的了,依我看,他没那么玄乎,不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嘛!我们只要再加把力,一定能打烂他的乌龟壳!”
杨恭仁勾了勾嘴,道:“这徐世绩却是了不得,我们都以为魏军军心崩溃、斗志全无之际,他硬是出其不意的集合部队坚守大营,使部队处于绝境中迸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让原本如惊弓之鸟的部队,瞬间各个都成了拼命三郎,正因为这些魏军士兵的求生欲,我军的进攻才屡屡受挫啊!”
见众人各持一词,杨广暂无主意,乃道:“且带我去看看伤兵营,我想听听伤兵们的想法!”
说罢,杨广不容说分就往伤病营走去,众人只好簇拥着跟上。
一进伤病营,各种哀嚎之声夹杂于耳,混合着药水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杨广脸上不适的表情转瞬即逝,在伤兵营中,杨广看到了藐视天下英雄的宇文成都正在医官处处理着箭伤,宇文士及所部雄武郎将于洪建躺在担架上,肠子都流出来了,眼看是活不成了,接着,杨广还看到了张大牛坐在地上,正在包扎着左臂伤口,乃上前问道:“大牛,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啊!?”
张大牛见是杨广,急忙松下绷带,当即下跪就要见礼,却被杨广一把扶助,只得感动得道:“不碍事!不碍事!就是被蚊子扎了一口,不碍事!”
杨广一把拿住张大牛落在空中的绷带,一边细心的替张大牛包扎伤口,一边关切地问道:“不疼吧!?”
“不疼!”张大牛憨笑着绕了绕后脑勺,问道:“圣上是特意来看望受伤的弟兄们!?”
杨广微微一笑,环视在场众人,道:“当然!诸位将士为朝廷、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朕作为你们的皇帝,理应来看望你们这些为国尽忠的勇士,你们都是好样的!”
“圣上,您真是这么想的嘛?您不怪我们打了五天还没拿下魏军营寨吗?”同样负伤在身的令狐行达面目狰狞地咬牙问道。
杨广正色道:“朕知道,仗打了五天,我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没打下来,你们大家也打出了火气,但是贼军有何尝不是损失惨重呢?朕看见了你们在战斗过程中的英勇与无畏,朕因为你们的忠勇而感到自豪!朕相信,我大隋能有你们这般英勇无畏的将士,此战的结果一定是以我军胜利而告终!”
张大牛适时宜地振着独臂高呼道:“大隋必胜!”
“大隋必胜~!大隋必胜~!大隋必胜~!”
伤兵们闻言,皆是心神一振,跟着吼道。
接着,杨广向张大牛了解了一下他们队和所属旅的伤亡情况,随即杨广便率众离开了伤病营。
待从伤兵营出来,杨广忧心忡忡地道:“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吧,张大牛的小队是跳荡兵小队,作突击用。他们战前仍有一百零四人,现在仅剩四十一人,伤亡已经过半,而且他的旅率已经阵亡,现在由他在代理旅率,朕听说这种情况并不罕见。现在,非是将不用心、士不效命,我军又阵亡了一名中高级将领,将士们已经竭尽全力了,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仍不得突破,诸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杨暕率先抱拳道:“父圣,儿臣以为,连这些伤兵们都斗志昂扬的请求再战,那我们就更不能犹豫了!我意,我们应继续加紧猛攻,争取早日攻破魏军营寨,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封德彝摇了摇头,转向杨广,请求道:“我军连日征战,现在已经阵亡了超过两万名将士,另有近四万名将士负伤,我二十万王师,现在已经伤亡了近三分之一,代价不可谓不大!圣上,臣以为,徐世绩现在完全丧失了野战能力,我军不若把攻坚改为长期围困,我料他大营内的存粮至多不过支撑一、两个月,到时候,他们粮尽,我军就胜卷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