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迷雾还未散去。
窦建德已经带着一千轻骑一路杀进了高鸡泊中,他将三千步卒留在外围,亲率轻骑杀入。借着迷雾,这一路上倒是攻岗破寨,连破了张金称数个岗寨,斩杀几百贼众。
“别追了,放那些人回去报信。”
窦建德叫住张弓欲射的麾下,“咱们这次是要引蛇出洞而已。”
豆子岗大将范愿问,“咱们坐山观虎斗不是更好,为何还要亲自来趟这浑水呢?”
窦建德把手中刀在高鸡泊一贼匪衣上擦干血迹,道,“坐山观虎斗自然是好,可就怕万一张金称惹的猛虎回头,到时先灭高鸡泊,然后回身再灭我们豆子岗。”
“不可能吧,罗成刚收了我们三千石粮三千斤盐还有三百两黄金呢,杨善会与我们之前也一直关系不错啊。”
窦另一员大将高雅贤道,“我倒觉得大哥说的没错,之前咱们跟杨善会关系是不错,可那是因为之前乱匪太多,四处劫掠,而我们一直没有攻城掳地,还帮着剿杀乱贼,又把豆子岗盐利分他一份,这才能一直相安无事。”
“可眼下这河北南部,乱匪可没多少个,这次罗成回身围剿张金称,说不定到时还会引得涿郡薛世雄和河北李景也一起发兵过来,谁能保证他们灭了张金称,不再顺便把我们也灭了?”
“可要照你这样说,咱们这还屁颠颠的跑来帮他们杀张金称,就不怕他们过河拆桥?回头直接把我们一锅端了?”
窦建德回刀入鞘。
“是有这种可能,但我们得赌一把,我赌罗成不会过河拆桥,之前我让伏宝给他送粮,从他的反应看,他并没有想灭我们之意,所以这次我带兄弟们来帮罗成一把,就是想把这份情再稳固一点。有罗成在,再加上我们主动来帮忙剿匪,起码这次罗成会帮我们,不至于让李景他们想顺手灭掉我们。”
窦建德觉得这次张金称惹了大祸,甚至可能会殃及到他,所以他来助阵,其实也是被迫无奈之举,赶来交个投名状,希望能够有罗成帮着保一下。
“大哥,灭掉张金称之后,咱们能一家独大吗?”
窦建德也不知道会如何,可这次他不能不来,不来,说不定罗成灭掉张金称后,杨善会李景等就要来灭他了。
可来了后,又会如何呢?
他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罗成让他去辽东,这是不可能的。
这里有他的基业,有他的兄弟,有他的梦想,他不可能放弃这一切。
“继续杀进去!”
天终于大亮。
雾也慢慢散去。
缕缕金光洒下。
恼怒万分的张金称正集结人马,向窦建德杀来。
他没想到,向来自诩义气的窦建德,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他娘的,有种你打罗成去?那边巴结上赶着给罗成送粮送盐送钱,自己抢过来了,又跑来高鸡泊抢,这算什么玩意?
两支人马相遇。
张金称手提着一杆大砍刀策马上前。
“窦建德,你他娘的是铁了心要当朝廷走狗不成?你这样对的起你死去的妻女儿子吗?”
窦建德也催马上前。
他拔出自己的那把厚背大砍刀,手指着张金称。
“张金称,你不该劫这批粮草的,你惹祸了,惹大祸了。”
张金称对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口水。
“窦建德,你不该踏过运河的,你若不过河,那么咱们依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你既然过河了,那就休怪我不讲江湖情面。今天你跑来高鸡泊,我就成全你的求死之意。”
“张金称,是你先越境过河在我地盘上抢劫在先,你也是我河北子弟,可落草起事以来,却残暴不仁,几年来,被你攻破劫掠的村庄无数,死在你手里的人命更是不可计胜,今天,我窦建德就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残暴之贼!”
“拿命来!”张金称大吼一声,直接挥刀来砍。
窦建德也策马上前,两人在阵前斗做一处,两把大刀你砍我剁,打的好不精彩。十几个回合后,窦建德假装不敌,纵马败走。
张金称挥刀,率军掩杀。
窦建德麾下轻骑拦截撕杀,两军杀做一团,没多久,豆子岗轻骑渐渐不支败走。
张金称大吼,“一个也别放过,给我杀光。”
高鸡泊军猛追,窦建德率军狂奔。
一路追到高鸡泊外围,这时窦建德埋伏的三千步卒猛然杀出,高鸡泊军措手不及,损失不少。
可张金称杀红了眼,悍勇不退,率军猛攻。
激战半天,窦建德军终究寡不敌众,再次败撤。
“杀,杀光。”张金称红着眼睛率军追杀。
不远处便是窦建德老家漳南县。
站在县城外的一座山上,罗成看着窦建德率部狼狈而逃,他这已经不是诈败,而是真败了,毕竟张金称几万人马,他才几千。
“狗咬狗,还真是精彩啊。”段达瞧着那千军万马厮杀的样子,一脸兴奋,“让他们杀,让他们咬,最好是死光了才好。”
罗成却没理会他。
“差不多了,放窦建德过去,然后步兵摆出军阵拦截,骑兵从后面冲杀。”
段达劝说,“大帅,何必呢,先让高鸡泊贼军再追杀豆子岗贼,等他们彻底两败俱伤后,咱们再挥军杀出,到时两贼一锅端了。”
“秦琼、罗士信听令,本帅命你二人率轻骑二百,并流民壮丁四千,进入高鸡泊乘机扫平张贼营寨。”
“得令!”秦琼和罗士信领令而去。
“举起本帅的帅旗,随本帅杀下山去!”
义子阚棱高高树起罗成的帅旗,西门君仪和王雄诞护卫傔旗。
罗成率领一百白马义从轻骑冲杀在前,如锋矢驰射。
在他身后,是杨暕的两千帐内亲军,是杨善会的两千平原郡郡兵,还有几千青壮。
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张金称正追的起劲,眼看马上就能追上窦建德然后一刀宰了他。
这时,突然响起悠悠牛角号声。
风中。
一杆罗字大旗正猎猎飞舞,不断直冲过来,而紧随着这面旗帜的,是数千人马。
“握草。”
“这什么玩意?”
张金称看着前面狼狈而逃的窦建德,再看着烈烈狂风中猎猎飘舞的罗字帅,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