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不知自己在外飘荡了多少日,亦不知过了多久,总之等他回来时,盲女的尸体都已有了异味。
他茫然不知所措的立在木屋中,浑然不知为什么她又突然间会死去。
“..........我大限已至..........”
恍惚中耳中突然传来这句话,他幡然醒悟为何那日醒来她会将实情和盘托出,为何会在道出真相后对他说出那句任他处置的话..........
她是想跟他斩断情愫,想还了她杀他的那笔债,自此再无牵连,两不相欠。
怎么可能?
这时,那名帮着盲女写字的小鬼走进来,低头弯腰将那条白布献上,然后再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青风将白条布展开,低头细细读起来............
.......................
公元一零零四年,汴京。
春末夏初的夜晚,远离繁华街都的西南一角,一名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大小的孩童,圆圆的脑袋上扎着一只鬓,小脸脏兮兮的也不知是涂的墨水还是沾上的泥水,总之五官样貌一点看不清,唯有一双明亮诡谲的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的透出阴谋的光。
孩童此时正趴伏在路口一侧的大槐树上,双手紧紧抱住身下的树干,脑袋往下倾斜,透过繁茂的树叶警惕的向正对着的巷口望过去。
巳时刚过,从巷口里侧的小胡同里便鬼鬼祟祟的走出一人。他先是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便猫着腰一溜小跑的来到大槐树旁的路口,再次左右看了看,依然发现没人后,便转身朝右边的小路走过去。
当男子远离槐树三十米左右时,孩童起身“哧溜”一下从树上滑下,尾随着男子也向小路的尽头走过去。
走到最里侧左边的一户人家门口,男子停下了,再次警惕的前后左右看了看,嘴角突然就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淫笑来。
黑暗中孩童看到男子像是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然后轻轻伸进大门中央内侧像是要将门挑开,可挑来挑去却发现并无阻碍物可挑,男子心生疑惑,收回匕首,轻轻推了下木门,竟然“吱呀”一声轻松打开了。
男子愣了下,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小院,好似在思考门这么容易就开了会不会里面有陷阱?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小院内侧屋中却突然传出一道清脆柔和的声音来,“是小丰吗?记得进来后把门插上。”
男子听到这句话显然心中大喜并疑虑全无,原来门没插是为了等人的,而并非陷阱。
男子大模大样的走入,并顺手将大门给插上。
孩童先是走到左侧大门口,朝里冷冷一笑后,又转身走向右侧的人家,很麻利的踩着墙根的一块石头爬上了墙,然后沿墙走至大门旁,再攀着大门轻轻跳下,因为年龄小体重轻,落地时竟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之后,孩童很小心的将大门打开,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
男子向着传出清脆柔和声音的屋子走过去,一边靠近一边在心中默念着,小美人,我来了..........
为了省油,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只能大致看到靠西侧的墙边有张床,床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刚刚说话的姑娘了,听到开门声才坐起身,确认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到家了。
男子看着眼前美丽的黑影,一边咽口水一边迫不及待的脱衣服,几乎是瞬间便将全身脱得一点布丝都不剩,然后喘着粗气毫无顾忌的往床上扑过去...........
“啊,我的头.........”
随着床上的一声惊呼,刚扑过去的那名男子愣住了,他撑起身子努力睁大眼向身下的那具光滑的身体望过去,努力想看清那“扑通”一声歪到一旁的脑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装好了,终于装好了.........嗯嗯嗯,你继续,继续吧!”
几乎已经歪的偏离了脖子的脑袋随着“嘎嘣”一声响又恢复了原样,并且还三百六十度的转动了下,像是在尝试组装的效果是不是也如之前那般灵活。
看着那双手在眼前举着脑袋送回自己脖子上,然后扯着长发再哧溜溜的转,再听到那说话声,男子被吓得直接在床上先泄了,之后便一咕噜从床上滚下地,还没等爬起就感觉一双凉冰冰的手摸过来,“地上凉,快上来!”
上去?还快上去?
男子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但却仍旧拼尽全力甩开那双手,连滚带爬的向着屋外奔出去。
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敞开的,门口的路中央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男子奔到门口想拐弯右跑时才发现被人拦了路,但他来不及细看就扭头一头扎进了右侧敞开大门的那户人家里,并且还急慌慌的赶紧把大门关严实。
可还未来及喘气却又从门缝中看到门口一青面獠牙、头上长角、手拿木棒的恶鬼正气势汹汹的追过来。男子呆了呆,本想转身继续跑,可突然身体一挺,头一歪,竟“噗通”一声晕倒了...........
孩童取下脸上的面具,贴着门缝朝里看了看,然后“呸”了一声转身回了左侧的小院子。
随后又从院中走出另一孩童,隔墙将男子的衣服扔进对门邻居家,并嫌弃的拍了拍手,转身回家将院门重新掩好插严实。
正屋里点起了灯,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坐着一名容貌秀丽而淡雅的少女,听到进门的声音和熟悉的脚步声,少女摸索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又摸过两只有了缺口的破杯子,然后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
“你们两个,先喝点水,然后洗洗脸去睡觉,听到没?”
少女的声音和之前一样清脆而柔和,神情从容而淡然,只是一双眸子无神无光的显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姐姐,你不想知道那混蛋现在怎样了?”叫小丰的孩童率先在少女左侧坐下,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便一饮而尽。
“管他怎样了,只要被吓跑以后再也不敢来了就行了。”少女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好奇心,并且似乎还因此而有些忧虑和担心,她凭着感觉面向对面刚刚坐下的孩童,道,“小易,这本来只是我和小丰的事,你无端插手一定得小心,要是让你伯父知道肯定会惹来麻烦的。你听话,明天就回你伯父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