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茂才，慧明，韩光等人，或热切，或疑惑的眼神，方辰耸了耸肩，神情有些无奈的沉默了下来。
墙壁上时钟的摆锤左右回来，驱动着指针滴答滴答的朝前走着，从不回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辰幽幽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不卖不行啊，WPS在这年月活不下去，但凡有一点的可能，我也不会动了将WPS卖出去的心思。”
说到这里，方辰嘴角一撇笑着说道：“你们知道吗，微软还有个名字，叫做巨硬。”
在PC界，微软无疑是最恐怖的巨无霸，依靠着操作系统，微软几乎垄断了所有个人电脑的入口。
一旦微软将什么软件集成到自己的系统中，那个软件就绝对是世界第一。
前世WPS为什么在这种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却被微软办公软件给打的落花流水，不就是因为微软办公软件在安装微软操作系统的时候，就已经在用户的桌面上。
既然有现成饭可以吃，大概没人愿意多费功夫去折腾WPS。
再举一个例子，网景游览器。
网景浏览器的出现是互联网史的一件大事，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可以说当时浏览器掌控着互联网的入口，是所有互联网企业的爸爸。
网景以共享软件的方式进行销售，经过后续版本和功能更新，很快成为浏览器市场的首位，不到一年就占据了70%的市场份额。
1995年，刚刚成立不过一年的网景公司，就成功上市，是美国上市最快的高科技企业。
而网景也没有让投资者失望，股票上市当天就从28美元涨到75美元，市值达到30亿美元。当时，有人将网景被比作“互联网领域的微软”，风头胜过比尔盖茨。
网景浏览器不但是互联网的入口，而且本身可作为应用软件平台，对微软的Windows操作系统构成了巨大威胁。
网景的创始人，安德森曾夸下海口：“在网景面前，Windows只是一堆设计拙劣的驱动程序。”
而当时的微软已经是市值超过两千五百亿美元的超级巨头，Windows95更是席卷世界。
嗯，没错，不过区区三年的时间，微软的市值就膨胀了十倍。
比尔盖茨本来以为未来世界是个人电脑的，但网景的出现，令他恐惧了，因为网景的成功清晰的告诉了他，未来是属于互联网，而谁掌握了互联网的入口谁就掌握了互联网。
这是微软自成立以来第一次感到威胁和畏惧。
于是微软开始反击了。
首先微软提出购买网景，被拒绝。
接着微软又提出与网景合作，形成一种合作的战略伙伴关系，为了达成合作微软甚至承诺在操作系统几乎所有方面作出让步。
这次“屈膝”对于微软来说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
但处在事业顶峰期的安德森并不想成为微软的附属，他想要做的是取而代之，谈判就此破裂。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就知道了，比尔盖茨通知微软所有的程序员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全力开发一个叫做IE的游览器。
凭借着跟微软操作系统的捆绑，以及免费的噱头，IE浏览器很快就占领了浏览器市场，当时网景浏览器要向每个用户收取45美元的费用。
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如日中天，信心满满，本以为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微软，甚至将微软取而代之的网景公司面临近亿美元的亏损，股价更是斩去了百分之八十，最终被迫以一个低廉的价格卖给美国在线，从此退出世界舞台。
可以说，一旦被微软盯上，那失败也就是只是时间问题了。
如果是在千禧年之后，比尔盖茨逐渐从微软的管理中退出，或许还能有软件在PC上跟微软竞争一下的可能，但绝不是现在。
类似这种利用自己在某个方面的垄断地位，打压目标，巧取豪夺，获得超额利润的企业比比皆是。
某讯，美团，百度，甚至阿里莫不如是。
听方辰这么一说，吴茂才等人的心情顿时变得沉甸甸了，甚至有种无力的感觉。
方总既然这么说了，那恐怕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只不过，微软也别想在华夏赚到钱就是了。”方辰嘴角突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闻言，吴茂才，慧明等人一脸懵然的面面相觑，他们怎么有点听不懂方总说的是什么。
合着，这微软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居然不能在华夏挣到钱，那方总这不是在坑微软。
嗯，没错，方辰的确是在坑微软。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华夏市场对于微软的营收贡献通常都是在1%左右徘徊，最高不超过2%，最低只有0.78%，跟前世华夏世界第一人口大国，电脑总数世界第一，经济第二大国的身份极其不相称。
没办法，谁让华夏的盗版系统实在是太多了，可谓是遍地是盗版，正版寥寥无几，这让微软怎么能挣到钱。
也就是说，虽然微软办公软件因为微软操作系统的原因，很快在华夏普及了，挤占了原本WPS的市场，但这部分市场是无用的市场，空有这么大的市场，这么多的用户，却不能给微软带来半点收入。
但因此，方辰也就无法阻止WPS的市场被微软办公软件侵占。
人家微软都不要钱了，而且还集成在微软系统之中，一打开桌面就有，这让现在还每套WPS收费2200块钱的金山怎么玩。
反正，方辰真的想不出来，WPS有一点点胜利的可能，除非他一直拿钱砸！
但这显然是不可持续的事情。
等WPS赚钱，那他不还要再等个二三十年啊。
说真的，在前世，即便金山不被微软给挤死，也要被遍地的盗版光碟给挤死不可。
盗版光碟十块钱，五块钱一张，傻子才买正版的。
正版意识别说现在刚刚吃饱饭的华夏了，就是在三十年后，也可谓是寥寥无几。
后世软件公司还可以搞所谓的软件免费，靠广告费来维持生活，而此时去哪找愿意在软件上打广告的企业。
擎天现在作为华夏最大的企业，也是每年支出广告费最多的企业，他都不愿意。
因为现在用户数量最多的是电视台，是报刊杂志，甚至就连一些散文家的读者都比电脑用户多，他脑子抽了才会在软件上打广告。
但更要知道的是，软件免费，靠打广告挣钱，只能适用一些成本不大的小企业，对于大企业，尤其是上市公司，根本行不通的。
一百个盗版用户也比不上一个正版用户。
而现在把WPS卖给微软，每年能从微软身上拿到数以亿美元计，甚至几十亿美元计的钱，他拿这钱给金山，让金山发展国产软件不好吗？
而且WPS也不是不能做，找三四十个程序员一直开发WPS就是了，每年几亿甚至几十亿美元的收入，难道还发不了这些程序员的工资吗？
唯一无奈的是，这WPS就算是研究出来，也只能藏在阴影里，顶多就是在一些小范围内免费流传，而且还要做好一藏就是藏二十年的打算。
反正他觉得在移动互联网来临之前，微软不再具有统治地位之前，WPS很难有所作为，顶多就是特供给一些政府部门，军方等等，就如同龙芯一样。
说真的，他之前考虑了那么久，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虽然名义上卖给了微软，但WPS已然能生存，继续开发下去，等到绽放出属于自己璀璨光芒的那一天。
惊蛰！
反正总比金山维持不下去，树倒猢狲散，雷俊考虑将其转型为保健品公司强。
听完方辰的大概解释之后，吴茂才等人不但释然了，甚至还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方辰。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拿这眼神看我干吗！”
方辰眉头一皱，一脚踹向吴茂才。
也不知道是因为方辰太久没踹自己了，还是怎么滴，吴茂才竟然没躲过，被方辰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到了屁股上，打了个踉跄。
吴茂才不以为意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冲着方辰露出些许讪笑，“九爷，您这么坑这比尔盖茨，您就不怕这比尔盖茨不同意啊。”
“不同意……”方辰嘴角一扯，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来。
方辰这模样在吴茂才等人的眼中看着，着实是有些狰狞可怖。
“咱们的光盘厂已经快建好了吧？根据金至江的汇报，光盘厂一旦开始生产，能保证每年五千万片的光盘产量，然后等到产品稳定后，在增加光盘生产线，达到每年一亿片的产量也不是不可能的。”
吴茂才等人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迷惑的看着方辰。
这光盘厂不是九爷为了配合VCD厂才建立的，而且听九爷的意思是要用自己生产的光盘将未来各种盗版光盘生产商给挤死，所以一投产，目标就是一亿片。
但他们没看出来，这光盘厂跟九爷坑比尔盖茨有什么关系。
方辰笑而不语，并未解释。
又或者准确的说，方辰并不想透漏太多未来的东西，容易引起诧异，甚至怀疑。
他已经过了那个需要扮演先知来证明自己，来让其他人信服的阶段。
如果之前比尔盖茨不同意的话，他就打算向那些电脑城低价倾销他的光盘，甚至倒找钱给那些电脑城的装机摊位都可以。
而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偷梁换柱，将他们的系统盘中，原本Windows系统中集成的微软办公软件，换成WPS。
他就不相信这样下来，WPS还能被微软办公软件给打败了。
总不能微软也学他这样，贴钱给那些装机摊位，让这些装机商用带有微软办公软件的系统盘装机吧。
明明被盗版，就已经很难受了，还要贴钱给伤害自己的人，这种屈辱到极点的事情，微软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但他之所以不这样做，原因也很简单，这样做除了能恶心微软一把，阻止微软办公软件在华夏扩散之外，其余的毫无意义可言。
这样做，看似WPS的市场占有率保住了，仿佛是国产软件面对外国巨头的压迫，侵袭下的一次伟大胜利，但依旧无法改变WPS不能挣钱，无法从用户手中收费的事实，所获得的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既然不能创造任何的价值，如果哪天他不贴钱的话，那金山还是死路一条，又要考虑去卖保健品去。
还不如现在，将WPS卖给微软，能持续挣到很大一笔钱，苦练内功，等待发光发热，来的实际。
这大概就是太祖所说的，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而且说真的，方辰觉得为什么华夏盗版横行，几乎所有人用的都是盗版操作系统，虽然有因为盗版商太多，而且太小，以及华夏法律不健全，对知识产权的保护不够，微软无法一一追究的原因在里面。
但微软绝对是在故意纵容这些盗版商。
反正他是没听说过，微软有打击盗版系统过，而且微软还一直将他们这些盗版用户，称之为：“盗版软件的受害者！”
说真的，他自己用没用盗版软件，是不是盗版软件的受害者，他不比微软清楚啊，用得着微软来替他开脱啊。
方辰觉得，微软之所以会这么做，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打压其他操作系统公司，让他们无法在华夏生存下去，也就是所谓的，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甚至他觉得微软这种想法的出现，就是因为WPS。
微软怕第二个类似于WPS的操作系统企业出现，一个WPS还能解决，这要是华夏成为另一家操作系统企业的沃土，那真是糟糕了。
见方辰这幅模样，吴茂才等人聪明的闭上了嘴巴，他们很清楚，就以现在方辰这个状态，是不可能跟他们透露太多信息的。
跟方辰这么多年，方辰的那点恶趣味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但念头一转，吴茂才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九爷，这比尔盖茨为什么会同意给您8%微软办公软件的收益，这似乎多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