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病逝
在知道进入武安侯府的有“教武堂”的两名宗师妙虚子和薛良后，朱高炽便已经认定王戈无法抵抗了，他在想的，是道衍要做到什么程度，而他的求情有没有用。
但还没等他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武安侯府干涉的时候，那边已经有结果传回来：
锦衣卫指挥同知钱衡图谋不轨，于武安侯府中被“教武堂”的两位宗师妙虚子、薛良并数位厂卫高手、大内高手联手制服。
只是两位宗师被暗害重伤，需要待在武安侯府养伤。而参与此事的人，也都已被东厂羁押。
本身按照东厂的职能，确实是有这个权力，而王戈现在也依然还有着提督东厂的名义。
朱高炽有些被惊到了，很明显最后的结果，是“姚少师”道衍败了，而且可以说是大败亏输，全军覆没。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的阵容，是怎么能被王戈给翻盘的？要知道，和王戈关系最好的宗师高手张诀，现在可不在京城。众所周知武者间的对决，对付宗师的只能是宗师，难道武安侯府中还藏有其他神秘的宗师高手，而且不止一位？
朱高炽想要请道衍进宫来问问，但是得到的回应是姚少师身体不适，已经卧床了。
本来他觉得这是道衍想要暂时回避，没想到第二日，天界寺有人来求助，说是道衍快要不行了，请宫中派御医。
朱高炽于是急匆匆带着御医赶往天界寺，去看望道衍。
……
永乐八年的七月，在朱棣御驾亲征于塞外对鞑靼取得大胜的时候，京城也发生了一件只有少数人知道、只在小圈子里传播的重磅事件。
锦衣卫的钱衡带了一众高手在深夜闯入武安侯府抓嫌犯，结果最后嫌犯变成了他们自己，不仅厂卫高手都折了进去，连“教武堂”的两位大宗师都被扣押在了侯府里。
而在那之后，沉寂了多年的东缉事厂，忽然间仿佛冬眠的蛇苏醒了过来，开始吞噬一切。
不论是锦衣卫还是西厂，都被清洗了一遍，下狱的下狱，撤职的撤职，有几个反抗的甚至直接被杀。
于是很多人都认为，那天晚上发生在武安侯府的事情，是东厂和西厂、锦衣卫之间的内部权力斗争。
沉寂多年的武安侯王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锤定音。
而对这一切，监国太子朱高炽并没有任何发声，在朝臣们看来，这显然就是对既成事实的默认。
很多人都想到了王戈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知道几年前太子病重之时，是王戈献上的药让太子转危为安，也是从那之后，太子的健康有了巨大的逆转，体型也慢慢变得健康起来，精神亦好了很多。
而这些年来，东宫与武安侯府之间的走动，也证实了这点。若非有那层恩情在，以太子的谨慎，一般不会与武安侯走得如此之近。
毫无疑问，若太子有党，武安侯必会被算到其中之一。
如此一来，如今皇上亲征，太子监国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东厂和武安侯的背后，或许站着的就是太子。
但是寥寥几个了解更多真相的人却知道，这背后可不是什么太子支持的、东厂与西厂、锦衣卫之间的权力争斗，当晚的两方，不是王戈和钱衡，钱衡不过是个推到前面的傀儡，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黑衣宰相”姚广孝！
那夜之后，道衍大师、姚少师便病倒了，第二日太子带御医入天界寺，十日后道衍病逝。
有些人知道，那天晚上道衍不仅暗中策划了一整个针对武安侯府的袭击计划，更是在半夜亲入武安侯府。
而那之后，就病倒乃至病逝，这中间说和王戈没有关系，怕是没人会信。
现在很多人都在等着，皇帝回到京城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惊天风暴——谁都知道，道衍对于朱棣而言有多重要。
……
天界寺一个专门被腾出的院子里，布满了守卫，戒备森严，因为大明皇帝朱棣，此时就在这院中。
这是僧录司左善世、资善大夫、太子少师姚广孝停尸的地方。
坐于灵堂之中，表情冷峻的朱棣问侍立在旁的儿子：“御医怎么说？”
“姚少师本就体虚染病，患了风寒之症，又强运真气，伤了心脉……”朱高炽小声说道。
虽然现在他身体改善了很多，精气神也变好了不少，但在父皇面前，依然还是有些不敢大喘气的小心翼翼模样。
“强运真气……”朱棣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是在回京的路上得知道衍病逝的消息，立刻不顾左右亲信大臣的劝阻，带着一队亲卫脱离大军，全速赶回京城。
“杨先生检查过了吗？没有中毒，或者中蛊的迹象？”朱棣忽然又问道。
“杨先生”是一位大内高手，某西南毒宗出身，精擅用毒，如今已有八十多岁的高龄，若说实战能力或许一般，但在用毒方面，经验却是相当丰富。洪武年间，一些涉及到用毒的妃嫔暗斗、宫中腌臜之事，朱元璋都是命他去负责解决的。
朱高炽当然能听出这话外之意，父皇在得知道衍病逝消息的同时，肯定也已经知道了那晚发生在武安侯府的事情，这就是明明摆摆地在怀疑道衍的死是和武安侯有关了。
“没有，‘杨先生’确定过了，并没有任何中毒……中蛊的迹象。”朱高炽小心地回道，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道：“父皇，武安侯的奏章……”
“朕已经准了。”
皇帝的回答却让太子颇为意外。
在朱棣回京后，武安侯王戈便上了奏章，以不适京城气候为由，请求回青州休养，并且请辞提督东厂的职司。
本来朱高炽以为，王戈的这番诉求肯定不会得到父皇的同意，却没想到，父皇竟然准了？
他想起了道衍和尚病重时和他说的一些话，以及留给父皇的遗书。
或许是因为那封遗书的原因，才让父皇回京后虽然对道衍病逝的事情十分恼火悲伤，但却并未推翻那晚之后王戈控制东厂所行的一系列处置，甚至都没有去管至今依然被扣押在武安侯府中的两位宗师。
只是，不知道那遗书上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