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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埋伏

棚子里总共五张桌子,郭老爷他们一行人就占掉了四张,只余一张给那几个沾满泥浆的苦哈哈挤着,新来的人想要找他们匀张桌子,倒也正常。

管事本来打算拒绝,但得了郭老爷的眼色,还是组织几个仆妇、随从收拾了下,腾出了张桌子。

其实按郭老爷的身份,真要把棚里的人都清出去,独占棚子,也完全没有问题,甚至是合情合理的。不过郭老爷似乎并不想太高调,而且晴娘也留在了马车里,并未下车,既然没有独占棚子了,那也不在乎多予人一些方便,免惹麻烦——这几个蓑衣斗笠的汉子,看着明显是江湖人。

王戈和孙洪很“识趣”地过去跟程浩妍、萧霜霜几女凑一桌。

那几人和这边抱拳道谢了番后,便摘了斗笠,围着桌子坐了,可以明显看到蓑衣中有兵器露出来。

“哎,几位老爷小姐来试试奴家的手艺,这村野小店也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只能做些野菜豆腐汤,让几位试试。这汤清得很,养胃润肺,可是奴家的招牌,这十里八乡的,都知晓的。”

那茶摊大婶忙活了一会,端着几碗菜汤过来摆在郭老爷他们一行人桌上。

“十九娘!你这就不地道啦,刚刚我们还问你有没有野菜豆腐汤的,你说野菜和豆腐都没了,做不了,怎么这会又有了!”那群苦哈哈里有个汉子大声跟茶摊大婶抱怨道。

茶摊大婶十九娘笑骂道:“你们几个专爱吃白食的腌臜货,老娘的洗脚水你们要不要吃?”

“十九娘你的洗脚水我们可爱吃得紧!”几个汉子调笑道,一时间刚刚因为郭老爷一行人进入茶棚而变得有些拘谨的气氛,顿时又活跃开来。

冯灵苑、萧霜霜虽然一个是富家小姐、一个是正道名门自小培养的子弟,但她们跟着程浩妍这段时间行走在外,接触的江湖人也不算少了,当然,他们接触的江湖人大都是有门派背景、号称正道人士的,不大会故意对她们说些带荤的段子,但也不会因为棚子里茶摊大婶和几个苦哈哈的调笑而脸红了。

“老板娘,给我们也来几碗野菜豆腐汤,银钱尽有的。”那几个蓑衣汉子也出声道。

“好咧,客观稍等,马上来!”十九娘开心地应道,语气又变得斯文和气。

于是那几个苦哈哈也闹道:“十九娘,你不能见钱眼开啊!也给哥几个来两碗呗!”

“呸!老娘就是见钱眼开,你爱咋咋的!”

冯灵苑本来是不大想吃这乡野摊子的东西的,上次她们在青州城里,那种客栈单院送的酒菜都能有问题,虽说最后什么事也发生,而且程浩妍也证实只是个误会,但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不过听到棚子里茶摊大婶和其他人的对话,却是把这丫头的馋虫给勾起来了,再闻着碗里的香气,忍不住就想尝一口试试。

正当冯灵苑端起碗想要喝一口的时候,王戈忽然说道:“刚刚好像看到只苍蝇掉下去了。”

“啊?!”冯灵苑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没飞出去,把碗放下来看了看,却没见到汤里有苍蝇。

“哎哎!你这后生家,可不带乱说的,老娘……不对,奴家这摊子虽说简陋,却干净得很,这汤里怎么会有苍蝇,你可不能乱败坏奴家的名声……”十九娘的耳朵却是尖,马上对王戈怒目而视。

“哦噢,可能是我看错了。”王戈伸着脖子看了眼冯灵苑的碗,摇头说道。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不论是冯灵苑,还是桌上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碗,却都有些下不去口了。

萧霜霜忽然低声对坐在她旁边的程浩妍说道:“那个王平安老是盯着你看呐,有点讨厌啊……”

程浩妍有些无语地瞥了自己的朋友一眼,心下叹气,那“王平安”从刚进茶摊,就跟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告诉她这摊子里的人有问题了。

刚刚还是用眼神示意,这些野菜豆腐汤也有问题,程浩妍心下会意,只是略点了下头,让对方知道。却没想到,旁边的萧霜霜只是单纯地觉得对方在色眯眯地看着自己。

事实上,她和那王平安总共也就最开始的那几句试探性的对话而已,并没有太多深入交流,但王平安给她眼神的时候,她还是瞬间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这似乎是有一定江湖经验的人,本能就会有的相通认知。

所以从进茶摊以来,她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下却一直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是退出棚子回马车离开这里才是稳妥的处理办法。但看到那王平安没有什么表示,她便也暂且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心下琢磨着,或许是因为现在如果表现出异常,让对方知道他们觉察出不对,立刻发动,对郭老爷他们这些没有武功的人,会更为不利?

——程浩妍自然不知道,王戈其实只是单纯地想看看有多少人要埋伏郭老爷而已。

之前遭遇那伙流匪时,他本以为只是郭老爷他们倒霉,恰巧被一伙落草的流匪盯上,又恰巧那伙流匪里有个三流高手。

现在来看,那次被流匪围攻,怕也不是巧合。

但什么人,会想要杀一个正要赴任的知县?

王戈很敏感的意识到,这伙要劫杀郭老爷的人,说不定和山西本地势力有关。而他这次到山西来,就是要乱中取巧。说不定这其中,也有他可以伸手借来搅动局势的漏洞呢?

见王戈他们这桌的人都不动那野菜豆腐汤,另一边的郭老爷也是只喝茶而对那菜汤碰都不碰,十九娘有些不太高兴地抱怨了几句。

冯灵苑和萧霜霜两人本来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喝一口汤表示自己并没看不起十九娘,但这次却是被程浩妍看似无意地一抬手把汤给打翻了,她一边抱歉,一边帮萧霜霜擦桌上的汤水。

这番举动,也让端着汤的冯灵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便又有些尴尬地把汤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桌上。

这时,那几个蓑衣汉子中,忽然有一人对郭老爷问道:“敢问那边可是徽州来的郭老爷?”

郭老爷愣了下,对那汉子点头道:“在下确实姓郭,也确实来自徽州,这位壮士莫非认得郭某?”

那蓑衣汉子站起来,一边向郭老爷走去,一边满脸惊喜地道:“郭老爷,您不认得我了?我是……”

“是”字话音还未落下,他已是从蓑衣中拔出一柄匕首,向郭老爷猛地突刺而去。

其势凶猛,其速迅捷,这汉子竟是一位二流高手!

但与此同时,一直保持戒备的程浩妍也是瞬间抽剑在手,一道耀眼如实质般的罡气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