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把难题抛回给莫长老,自己回到府上,与施皓光和刑同方两人饮酒商量。
就在这时,门外仆役突然前来传话,说是有人持拜帖上门,要交给李晚亲收。
“这是谁来了,让他进来。”李晚带着几分疑惑。
不久之后他便见到了来人,却是一名护卫模样的修士,问过是否李晚之后,递上一张帖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告辞离开。
施皓光和刑同方两人从后堂走了出来,问道:“李道友,是什么事情?”
李晚道:“我也不知道,看过这张帖子再说。”
他随即打开帖子,看了起来:“我知道了,莫长老是大小姐那一派的人,这帖子,是大小姐亲笔所写,要邀我过府一叙。”
“是大小姐?”施皓光和刑同方听到,不禁也吃了一惊。
虽然天工坊不是宗门大派,但毕竟一坊之中,上下尊卑,方圆规矩,还是有的,李晚再怎么样,现在也只是新来的炼器师,一名客卿而已。
能得大小姐相邀,代表极大重视。
“不过,过府一叙?跟正式宴饮不同啊。”两人神情透着思索。
李晚道:“管它什么宴饮私会,见面除了谈那件事,还能有别的不成?”
“看来,她还是要你挑头承揽工件。”施皓光和刑同方猜到了大小姐的意图,“就是不知道,会拿什么来说服你。”
李晚道:“不管那么多,去了便知。”
施皓光和刑同方听到,也无话可说,这一场邀约,李晚怕是非去不可。
不过临行之前,他们还是叮嘱道:“无论大小姐说什么,先支吾着应和就是,但真论到关键,千万不要答应得太快,骑墙观望,才是明哲保身的王道。”
李晚点点头,心里却闪过一丝犹豫。
骑墙观望?当真有那么好吗?
***
夜晚来临,李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孤身一人来到山间jing舍的南侧。
这里是坊主一脉固有的领地,沿途有侍卫巡逻,明岗暗哨,非常安全,李晚随便问了一下路,便得知大小姐所居别院的位置。
李晚一路上都在猜测,传闻中的大小姐,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若她亲自开口招揽,自己又该以何种样的姿态应对,不觉便已找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清幽雅致的小院。
有两个提着灯笼的粉衣侍女在前出现,见到李晚寻来,上前问道:“可是李大师当面?”
李大师……李晚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对自己的尊称,不由点了点头:“是我……大小姐邀我来此,不知大小姐何在。”
粉衣侍女说道:“大小姐已在院中凉亭等候,还请大师随我们来。”
李晚道:“有劳了。”便抬步跟随她们前去。
不多时,李晚跟着她们来到院中凉亭,只见到四周轻纱垂幔,珠帘悬挂,一派女子闺阁的布置。
有人影绰约,隐约可见坐在里面,而亭中一侧,已备好案台坐垫。
李晚正诧异间,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从帘中传了出来:“还请李道友勿怪,我公务繁忙,不得以夜晚与你相会,为避他人口舌之嫌,我们还是隔帘相见吧。”
李晚看了看,只见四周灯火通明,照得庭院亮堂,府中侍女挂好灯笼,垂首立在一旁。
李晚见状,不由心中一动。
他来到坊中三个多月,听过一些传闻。
坊里上下都说,大小姐非常神秘,由于早年便出来cāo持家业,生怕自己年纪轻轻,镇不住场面,便时常退居幕后,又以面纱遮脸,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正面貌。
既然她早有这样的习惯,李晚也没有往心里去,开口道:“无妨,尽由大小姐安排就是。”
大小姐款款言道:“李道友还请就坐,我已备好灵酒佳酿,今夜与道友共饮,叙议坊中之事。”
李晚依言盘坐下来:“多谢大小姐款待。”
大小姐不徐不急,先是问了一番李晚在天工坊的近况,又问他过得是否习惯,坊中安排是否合理云云,很是普通的一番嘘寒问暖。
李晚心知她召自己前来,并不是为这些废话,等了许久不见正题,终于忍不住道:“不知大小姐召在下前来,可还有别的事情?”
大小姐似乎轻笑一声:“李道友何必心急。”
李晚被道破心事,不觉无语,但他所猜测之事,毕竟上不得台面,而大小姐所谈杂事,却是很正常的关心下属,只好耐着xing子。
就在李晚耐心渐消之时,大小姐突然话锋一转:“既然李道友谈到别的事情,我就不妨说开了,最近坊中有一批积压工件无人承揽,不知莫长老可有跟你提起过?”
李晚心中惊觉,打醒了jing神:“是有说过。”
大小姐似有疑惑,问道:“此乃良机,李道友身怀绝艺,何不一展所长?”
李晚自然不好说,自己是听说了天工坊的内斗,不打算掺和,支吾道:“我何德何能,蒙莫长老和大小姐如此看重……”
大小姐轻叹了一声:“李道友又何必过谦,能在三月之间,炼制两件珍品法器,这等事情,可不是一般炼器师能够做到。”
大小姐又道:“听闻李道友师承来历颇不寻常,不便道与人知,但我天工坊历来只问才能手艺,不问其他,又何须顾虑重重?”
李晚道:“大小姐如此说,倒显得在下多虑了,只希望当真如此。”
大小姐道:“坊里雇请你来炼器,互利互惠,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若真有什么顾虑,不妨请说出来,我可以在此作一个保证,无论是什么,我天工坊都可以坚定支持,为你分忧。”
纵然知道保证不能当真,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口头许诺,到头来还是一纸空文,但李晚还是忍不住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轻轻摇动的珠帘。
大小姐这一番话,并不寻常。
毕竟是一坊少主,她的话,已经可说是金口玉言,代表着天工坊的表态。
李晚沉思良久,终于道:“大小姐都已如此说,我若再推三阻四,岂不变成不识抬举了?既然如此,有些话在下就不妨直说了,我学艺多年,的确有几分自傲的本领,若坊里有事召我效劳,也是无可厚非,不过,坊里要给我几个保证才行,若不然,恐怕难以排除杂念,安心炼器。
大小姐也知道,炼器乃是jing细手艺,安不下心,品质也无从谈起。”
他知道,现在自己足以奇货可居的,就是一身炼器的本领,除此之外,区区炼气中期修为,在宗门大派也不过一名外院弟子而已。
所以他有炼器的本领,不妨往大里吹,吹得越厉害越好。
大小姐沉吟片刻,果然道:“好,你说。”
李晚道:“我要坊里切实保证,接手这些工件,不会给我带来麻烦,如有麻烦,坊里都要给我料理干净,我不想为了此事分心。”
大小姐的声音,没有丝毫迟疑:“可以。”
见大小姐答应,李晚心中一松,最大的担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其实他说到这一处,已然下定决心,如果大小姐的反应是故作茫然,甚至故意混淆视听,在文字上作功夫,他立刻就要起身离开,不再继续谈下去。
正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大家jing诚合作可以,互利互惠更加没有问题,但把别人当成傻瓜耍弄,就没有意思了。
大小姐一句干脆的可以,让他舒心许多,也感觉到了诚意。
李晚道:“我现在要尽快筑基,坊里得给我支持,炼气后期,炼气圆满,筑基前期,都要花不少灵玉,最好能借三十万灵玉给我。”
白天的时候,李晚问了一下施皓光和刑同方两人,结果听他们说,这批丹药乃是丹仙门jing心炼制,若卖光了,下次进货可能要三五年。
三五年时间,对玄门中人不算长,但蹉跎过去,也是浪费,李晚并不想等。
若错过这几年,今后不知有什么变故,搞不好又再错过,许多修士的成道机缘,就是这般一步步错过,再也找不回来。
不过,李晚刚刚得了九千零五十灵玉,加上两个月来所得俸禄,还有上次剩下的三千五百,诸般用度花去一些,也就是一万四千多灵玉。
而筑基丹的价钱,大抵相当于一件上好的真器,便是承揽了这一批法宝,怕也不够用,剩下的办法,也只向天工坊借了。
这是李晚有求于天工坊的地方,也是可以从中捞到的好处。
“没有问题,反正你有炼器的本领,几年就还清了,而若成功筑基,能炼器真器,还能还得更快。”大小姐依然答应得很爽快。
李晚笑道:“好,不愧是大小姐,果然快人快语。其实我所要求者,无非这两样,现在我们可以谈下去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坊里要把什么样的重任交给我。”
当夜,李晚与大小姐在庭院商谈良久,也无人知究竟都谈了些什么。
只有府中侍女看见,李大师似是满意之极,酒足饭饱之后,醉意微醺,晃悠悠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