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香云带着刘太医回来,妤嫔已用完膳,靠在榻上歇着了。
云玲在旁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那心里是五味杂陈啊!
“妤主,妤主?”
香云轻唤两声,妤嫔眯着眼嗯着声,“回来了?”然后,主动的把手臂伸了出来。
香云向刘太医招手,示意他赶快上前把脉。刘太医在宫里待了三十年,什么样的风雨没见过,他面不改『色』的上前为妤嫔把脉。
虽说刘太医没有说话,但香云能从他眼里看出,妤嫔的情况不太妙。
妤嫔有孕不能侍寝,橙溪为虞兰的毒,屡屡拒绝了皇上的宠幸,湘妃因为弘泰的事也低调不少,这皇上除了偶尔去不得宠的那常在舒答应屋里,其余的恩宠都落到了妤嫔身上,她自不再争风吃醋。是啊!后宫已经太平这么久了,若再没点风吹草动,那真就不是后宫了。
“刘太医,你别光摇头啊,你倒是说句话呀!”香云在旁边急得双手冒汗。
“妤嫔娘娘肾气虚亏,血气缺乏,龙胎在肚里也闹得厉害,妤主身体底子不错,可微臣就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是不是膳食上出了什么问题?”刘太医一脸的疑『惑』。
“不会啊!医休太医上次就说妤主有些贫血,一直吃着补血益气的『药』,膳食也是生血补气的。”香云皱着眉头回到。
“龙胎无碍吧?”妤嫔有气无力的问着。
“回妤主,以目前的状况看,龙胎倒无大碍,就怕妤主的身子一直这样虚下去,到时即便龙胎能安然碍到足月,怕妤主也再无力气生啊!那样后果可不敢想象呀!香云姑娘可否把补血益气的『药』方和『药』渣拿来微臣瞧瞧?”
“好好好!”香云应着出了门。
“刘太医,无论如何,你也要帮本宫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妤嫔听了刘太医的话,也开始担心起来,她『摸』了『摸』肚子,孩子重重的踢了她一脚,她觉得孩子是在求她,求她一定要保护他,她心里难受极了。
“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说话间,香云端着『药』渣,拿着『药』方进了屋,刘太医拿着『药』方看了看,嘴里念叨着,没有错啊?他又翻看『药』罐里的『药』渣查看,从黑漆漆的『药』渣里找到一粒东西,一粒『药』方里没有的,他拿在手上闻了闻,又尝了尝,“杏仁?”
香云拿起手中的『药』方查看,“刘太医,这里边没有杏仁啊?”
“是啊!杏仁来孕『妇』的大忌呀!想必是为此事之人大意了,没把杏仁磨碎完,才留下这一小粒,看有人是要加害妤主和她肚子里的龙胎呀!”
妤嫔就不明白了,她没有得罪任何人啊!平日里说话做事都小心谨慎,是谁要这么处心积虑的害她。
“妤主,那微臣这就去把此事禀告皇上。”
妤嫔心里正难受着,正害怕着,她一时『乱』了方寸,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佟姐姐在就好了,她心里这样想着。
“妤主,你倒是拿个主意啊?”见妤嫔不语,香云催着她说。
“让本宫想想……”
妤嫔向香云抬手,让她别做声。
这查吧,就怕使坏之人早就想好了退路,最多揪出个虾米出来顶罪,之后定还会想方设法的害她。不查吧,难道就眼睁睁的看到荼毒她的人,就此逍遥法外。不,她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心里边装着明白,面上得装糊涂。
“不,还请刘太医替本宫保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香云,给刘太医拿些赏银。”
刘太医谢了赏,拿了银子,叮嘱妤嫔多去晒太阳,多去吸收新鲜的空气,说是那样对孩子好,然后出了景阳宫的门。
香云满肚子的疑『惑』,正要张嘴。
“香云,你去把负责煎『药』的人带进来。”妤嫔心里已经有了计策。
负责煎『药』的人叫银杏,香云将她拖到妤嫔跟前,她跪在妤嫔跟前,全身发抖。妤嫔把『药』渣罐让香云放到她跟前,然后就这么盯着她看着,死死的看着,一言不发。
气氛静的有些可怕,银杏被盯的心里发麻,最后实在僵持不住了,“妤主,妤主,奴婢有错啊!”
“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不用本宫用刑了?”
“是奴婢不小心,把不该放的放到妤主『药』里了,奴婢,奴婢以死谢罪。”银杏说着说着,起身就想往榻上撞去。幸好香云反应快,将她一把给拽住了。“主儿啊!你就让奴婢去死吧!”
“宁愿死,也不肯供出主谋,想必是你在意的人落入她人之手了吧!你也不想想,此人如此歹毒,你以为你死了,她就放过你的家人了?你倒不如告诉本宫,本宫也不会揪她出来,只是小心提防着。本宫会以你病重偷偷送你出宫,让你和你在意的人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安度余生。你可好生斟酌才是!”妤嫔向精神已经崩溃的银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银杏这时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再三思索,终于开口,“是……是湘妃。”
“是她?”妤嫔对银杏的回答感到惊讶,但更多的是不相信,湘妃虽然位份高,又有已长成人的阿哥弘泰,但她一向都循规蹈矩,从没见有半点恶心啊。
“千真万确,为感谢主子的不怪之恩,奴婢自当说实话,连那些杏仁也是湘妃跟前的小碧给的。”银杏言辞真切,看也不像是说谎。
“好呐!香云,你去安排银杏出宫的事吧!本宫先歇会儿。哦!对了,你们每次都是在哪里接头?”今日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本就体虚乏力的妤嫔,身体乏力得很。
“御花园的假山后。”银杏千恩万谢后,跟着香云出了门,一直在旁看戏的云玲,见她俩走了,才上前来伺候妤嫔歇息。
橙溪得知此事后,彻底怒了。“好个心狠手辣的湘妃,本以为她只是为儿子为难个小宫女罢了,没成想竟然打起妤嫔的主意,这后宫啊!真不是你不惹事,事就未必不惹你的地儿。玉荷,你去太医院找医休,让他查最近是谁大量讨取杏仁,记得小心点,别让别人发现了。”
玉荷领了命,就退了出去,虞兰正想问橙溪,为何不让她去。谁知橙溪就像看穿她一样,没得她开口,“你以后就好好歇息,这些事都交给底下人去办。”
橙溪竟颠倒主次,亲自扶虞兰去榻上坐下歇息,虞兰自感受之有愧,欲起身谢罪。橙溪又将她起来一半的身子,重新按回榻上去。
“我……”
“嘘……”橙溪做着让她别出声的手势,“什么都别说,听我的。”
虞兰只好放松僵持着的身体,听从橙溪的安排,在榻上乖乖歇着,无聊的歇着,每天什么也不做,确实也挺无聊的。
“妤妹妹啊!此事你做得挺好,凭一粒小小的杏仁,说到皇上跟前去,他也未必相信,更何况,那谁?那煎『药』的为了亲人,肯定宁愿死也不会出来作证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得暗地里防着。”橙溪语重心长的说着。
“看来佟姐姐是跟妹妹想到一起去了。”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橙溪之前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银杏果真没撒谎,玉荷从太医院带回消息,医休翻看了最近的取『药』的记录,确定长春宫的小碧,每隔五日都会前去太医院,以湘妃咳嗽为由,讨取大量的杏仁。
橙溪想着,何不就来个人赃并获,她让医休留意,一旦小碧再去取杏仁,就立马来告诉她。
又过了几日,小碧又前去太医院讨杏仁,医休偷偷留意到,赶紧来坤宁宫报信。橙溪听后,立马来了精神,“玉荷,你这就赶去假山后,等那小碧前来给你接头,她若问你为何不是银杏来,你就说,银杏病了,让你替她来,其余的你就不用多说。”
玉荷应着就往假山赶,当真,小碧早已等在那里了,玉荷的心砰砰直跳,就怕把事搞砸了。她老远就看到了小碧,却迟迟不敢上前。
听命于橙溪的吩咐偷偷跟在玉荷身后的一帮太监,看到玉荷止步不前,急得跺脚,在心里嘀咕着,“我说玉荷啊!你倒是快去呀!”
玉荷平复好心情,定了定神,朝小碧走去。
“小碧姐姐安好!”
小碧闻声转过背来,慌忙把手中的杏包藏到身后,“哦!是坤宁宫的玉荷啊!有事吗?”
“银杏病了,受她之托,前来向小碧拿杏仁。”玉荷也算不负橙溪所托,说得挑不出半点不是。
“快拿出来啊!还磨蹭什么呀?听好了,熹贵妃有令,只要杏仁一到手,立马上去拿人。”带头的那太监,对身后的几个小太监说到。
听了玉荷的话,小碧犹豫了半响,不对,此事不对,这种掉脑袋的事,银杏怎会告知他人。“你魔怔了啊?说的什么呀!完全听不懂。”说完掉头就走。
“唉唉唉……怎么走了,这可怎么回去给熹贵妃交差。”太监自言自语到,心里可急了。
看小碧走,玉荷还追着小碧叫着她的名字,可小碧头也不回,步子还迈得更快了。
看到小碧走远,众人才灰不溜秋回坤宁宫复命,橙溪听着众人的话,她心里明白,她的人赃俱获之策是被对方识破了。好厉害的主啊!连个掌事宫女都这般聪明,“以后的路怕是更难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