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画家都是你们的客户?”我装作好奇地问道。
“你不信啊?”那技师努努嘴向里侧,“那边客厅有幅画,就是那画家给画的呢。”
“我不太信,待会我去看看再说。”我抿唇微笑。
那技师看我的话有门,手下的动作也更卖力,一个劲地和我推荐她们的藏『药』产品。我又和她闲聊了几句,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把一套手法做完,我换好衣服,走到客厅一边喝着温水,一边看着对面的画。画风和沈茹的果然一模一样,画面的内容是一片大海和一个人物的侧影,但是风格非常抽象,人的侧脸是浸润在大海里的,没有发型,只有半侧的刘海,眉眼却很柔和。整幅画面充斥着怪异的张力,这幅画应该是沈茹后期的作品,配『色』更加不和谐,而且很强烈、充满攻击『性』。但是奇怪的是,通常画家都是用海表示宁静的元素,而沈茹的画里,海的波浪线是锯齿形的,颜『色』也是深蓝近墨,表达着攻击的情愫。而人物的侧脸反而宁静柔和。动静结合,刚柔结合,这幅画是我见过沈茹画的最有哲理的一幅了。
那技师帮我把水接满,说道:“就是这幅,还有画家的签名的。只不过在画的背后,看不到,上次我们搬东西的时候看到过,写着清荷呢。”
我笑笑,故意遮掩着:“像是挺像,就是画的风格和这个画家以前的不是完全相同。”我可不想真的花两万块办卡。
“这我就不懂了。”技师接不上我的话,讪笑着说道,“我们哪懂什么风格啊,像不像啊,我都没看出来她画的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就一张脸。但是听说还挺贵的。”
“画的是个男的。”我看着悠悠说道。
那技师走到画跟前,歪着头看了半晌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哪像个男人啊?”
我笑而不答。这幅画虽然没有『性』别特征,但是她把人脸涂成了红『色』。在绘画分析里,红『色』象征着男『性』的力量、活跃和进攻『性』。就像埃及的壁画里,男『性』的肤『色』多是红『色』,而女『性』的是黄『色』。
我蹙了下眉,这幅画,按理应该是送给一个男人的,而不是送给林桦的。沈茹的人物画像本就不多,即便是很少的人物画像,人脸都很虚拟,而且是女像。而像这个侧脸这么形象具体的并不多。这幅画要么是送给男人的,要么是她的自画像,毕竟沈茹对自己的『性』别认同是男人。但是按照沈茹内敛的『性』格,她不会画自画像。
“诶?这不是——”一声温温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我转过头,穿着一字肩半袖阔腿裤的林桦正微笑着向我走过来,她微蹙眉,好像在认真思索着我的名字,猛地恍然:“辛老师,对不对?”
我也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你是——我们见过的,但我一下想不起来了。”
“南淇岛,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林桦眯眯笑道,“你还让我们做过心理测验,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能看出我们都是什么人的测验呢。好神奇。”
“没有那么神。”我笑道,“再说我的资历也没那么深,还在学习,看不出太多东西。对了,这家店是你开的还是?”
“哦,我自己的店。”林桦答得自然,“不过就是生意不太好,消费太高端了。对了,辛老师怎么有兴趣来?”
“我陪一个朋友来的,”我指了指刚出来的莹莹,“出来了。”
“哦,体验怎么样?如果想继续做的话,辛老师是朋友了,可以打七折。”林桦是个真正的八面玲珑,才不过见过一次,她就能做到和你很熟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觉得和她很亲近。七折,优惠了六千块,不少呢。
我还真有点蠢蠢欲动,想了想道:“好。那我待会办一张。”
莹莹冲我眨了眨眼睛,急得直咬嘴唇。我轻轻摇了摇头。
林桦看向莹莹:“这位美女要不要也办张,也能享受优惠价。”看莹莹不为所动,又说道,“或者可以先充值会员卡,每次做项目都能打八折。”
莹莹的钱哪是那么好赚的,莹莹撇了撇嘴:“我觉得这个什么藏『药』,一般啦。不像我朋友吹得那么神。”
林桦也不气恼,仍然笑着吩咐道:“那宣传手册拿来。”有人把手册递给林桦,林桦递给莹莹:“你回去看看我们的产品和项目,真的不错的。尤其对女人排毒清淤,把皮肤里的毒素能很好地排出去。”
我替莹莹接了过来,又和林桦闲聊了几句,我打擦边球问着,林桦答得滴水不漏。也还是没什么收获。我办好卡,离开了养生会所。
一出门莹莹就开始抱怨我:“可乔姐,你意志太不坚定啦。咱们是来办公事的,你怎么被人家一忽悠还办卡了呢?”
我把林桦给的宣传手册揣到了包里:“放长线,钓大鱼。对这种心理素质极强的人,要反复攻击,不要指望一次就能行。”
“哦。”莹莹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和莹莹分开,我给杨意泽去了个电话,却有点不好意思。在林桦那里除了看出来有张沈茹画给某个男人的画,别的一无所获。好在杨意泽也没追问,只是说警队已经开始派人跟踪林桦,但她都和什么人接触。
令我没想到的是,林桦很快给我发了短信,和我说今天因为有别人在场,没好给太多优惠,以后我单独去,会让我体验几次至尊服务。林桦果然是会来事的,几句话就把关系拉近了不少。
我过了两天又去她的会所,这次我是自己去的。我就是想看看,她能给我什么优惠。这次林桦穿了一件墨绿『色』丝绒连衣裙,整个人也更加有贵『妇』的风韵。见到我温温笑着相迎:“可乔,我等了你很久。”
这自来熟有点熟得太快,我一时还不适应她叫我的名字,只好嗯嗯哈哈地答应着。这次林桦果然给我一个更高级的套餐,做的是什么经脉清淤,说是可以把身体的毒素和滞涨排出去,打通经脉。我不懂她的理论,但手法做着很舒服。我也就闭眼当做享受了。
做完后,林桦带我到了贵宾休息室,这里装修得更加气派,欧式的风格彰显着华贵。林桦递给我一杯咖啡,笑道:“我们可真是有缘,一次偶然相识,现在都成了很好的朋友了。”
我勾勾唇笑道:“你这家店还挺有特『色』的。产品是自己研制的,还是买的啊?”
林桦笑道:“是总公司给我们发的货。但这货肯定是公司生产研制的,现在的产品这么多,必须要好好选择才能把生意做长久。我们这些产品,都是有独特的医学作用的,既是按摩享受,又有疗效。”
“我能不能买一套带回去试试呢?”我问道,“有没有护肤品,或者是养生之类的呢?”
林桦温温笑着:“这些产品都得通过技师的手法渗透到你的身体,才有作用。和一般的护肤品不一样。所以我也不卖你,自己买是白花钱,必须得到这里做。反正买了产品技师都是免费服务的。”
林桦的太极是真棒,再次给我推了回来。我本来想买产品回去,这些产品既然是她们生产的,还有些国内买不到的『药』材,也许能检测出些新的线索。但林桦很平稳地把我拒绝了。林桦别看是个瘾君子,但智商仍然在线。
回到陆曾翰那里,难得地他今天回来了,看我没精打采的样子便问道:“又在哪儿受了挫折了?”
我灵光一闪,问他道:“你和林桦熟吗?”
“不熟。怎么了?”陆曾翰勾了勾唇问道,“她又能扯上什么?”
“没什么。想从她身上套点线索。”我有些失望,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
陆曾翰坐到我旁边,点了支烟吸了两口,声音悠闲:“你们呐,总是『摸』不到重点。林桦那个人,心里藏了八百个心思,你们别想在她那套什么消息,她比鬼都精。她和谁的关系都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压根没什么把柄。”
“那重点是什么?你教教我。”我听出了陆曾翰的口风,笑道。
“重点?”陆曾翰唇际扬了扬,“我早就和你说,这案子的关键是那自毁破片的浴缸,是从哪来的。其实查查那破片的技术是来自哪个国家哪个地方,南城谁跑那片的生意,就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知道凶手是谁?”我蹙眉看着陆曾翰,他竟然能知道凶手却按兵不动,什么意思?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就算我知道,我也没证据。关键是让条子知道。有的事,正着不好进行,就反着试试,干嘛要一根筋呢?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都让那些条条框框给勒坏了。”陆曾翰吐了口烟圈,轻哼了一声。
“反着进行是什么意思?”我看着陆曾翰『迷』『惑』不已,他偏偏不吭声,我只好揣测着,“是说找不到证据,就摆个局让凶手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