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散去,黑暗笼罩了大地。
蓝星东亚大区华夏南平市,地理依山傍水,经济虽然谈不上特别发达,自然风光却十分秀丽。
此刻城市远郊一处占地面积极为辽阔的农庄里,成百上千的鬼魅人影或是驱车、或是步行,从市区各个角落悄然汇聚。
农庄里,本来经营草莓和樱桃采摘园的田地早被夷平,只留下干燥的黄土。
清冷的秋风中,一个瘦的竹竿一样的老人,站在农田中央用泥土堆砌夯实而成的高台上,环顾四周,嘬了口嘴巴里的香烟,沙哑的开口道:“三子,人差不多够数了吧?”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长相忠厚、老实,痴痴肥肥的青年闻言居高临下的老老实实数了数人头,点点头道:“叔,来了1184口子了。
比你之前估算的还多200多,够数了。”
“那就开始吧。”老人掐灭了烟头,揉揉鼻子道。
之后他将身上穿的黑色长袍的帽兜拉起,遮住了面孔,运了运气,正想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的痴肥青年喃喃说道:“叔,我这些天心里总是不太得劲。
以前吧咱们虽然也是弄这个,可就是拢几个钱花,现、现在却总是手上沾血。
再说那格赫罗斯可是真真正正存在的邪神,不像菩萨、佛祖,谁都没见过,冒着祂的名讳弄这…”
“你个王八犊子,这时候说这种话,是不是作死啊!”老人听到这番话后背的白毛汗都冒了出来,急忙压低嗓门怒意冲冲的插嘴道:“你要不是我的亲侄,将来还得给我养老送终,我现在就活剥了你!”
“叔,我不是担心得报应吗。”青年委屈的申辩道。
老人借着天上昏暗的月光看到侄子惊惧、茫然、木讷的面孔,心中的火气渐渐消去,长叹了一口道:“亏你还是修士,超凡者,看那点胆量。
二叔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这傻脑子能想到的事,我还能想不到吗。
再说了,咱们老徐家从根上起就是拜‘无生老母’发的家,蒙元、朱明、满清…哪朝哪代没造过反啊,邪教那点子事谁能比我清楚,咱们现在的手段跟祖上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提都提不起来。
二叔今天给你交个底吧,现在这世道就是传说中的末世,那外神的力量横行宇宙,根本就不是咱们蓝星人能抗衡的。
想要活命的话,只有两条路子,一是赶紧的坐飞船逃跑,这一条路现在是绝了;
再就是真心变成格赫罗斯的信徒,不当人类去做邪恶生命…”
“叔,你,你,”痴肥青年万万想不到叔叔竟然会讲出这种话来,大惊失色的脱口而出道:“你是中了邪了吗,哪有‘玩鸟的变成鸟’的道理。
更何况连人都做不成了,活着,活着还有什么劲啊!”
老人闻言望着侄子面无表情的问道:“三子,你真想死?”
这一句话哽的痴肥青年再无言以对,微微哆嗦着愣在当场。
老人见状叹了口气道:“真是老鹰变成夜猫子,一代不如一代。
行了三,不管死、活都是未来的事,你以后慢慢想就是。
现在咱们先把要紧的事办完再说。”
老人说完清了清嗓子,鼓足中气,面对台下成百上千的鬼祟身影,声如洪钟半土不洋的开口低吟道:“好了各位信众。
大家今天聚集在此,是为了向我主格赫罗斯奉上虔诚,取得我主的欢心,在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中得到救赎。
现在把祭品献上来吧。”
话音落地,便有黑袍人牵着活牛、活马、活猪、活驴、活鱼…等等牲畜走上了高台。
之后又有大约二、三十个身穿洁白长袍的人木然的越众而出,登到了高台之上。
突然其中一个神态憔悴,眼圈乌黑的女人像是累积的压力太大,精神终于崩溃一般,毫无征兆的嚎啕大哭起来。
边哭还边声嘶力竭的吼道:“不,不,我不想死,我想活着,不,不,我不想要死,不要…”
看到有意外出现,老人隐藏在兜帽中的脸孔眉头一皱,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没想到站在他身后的侄子突然踏步向前,手臂一挥,那掌锋竟像是利刃一般,将嘶吼女人的脑袋从脖子上斩了下来。
“成为血祭之物是抽签选择的,”任由眼前无头死尸喷泉似的涌出冲天血柱,肥胖青年面目狰狞的吼道:“参不参加绝不强迫。
可是既然参加了抽签,又被抽中了却不认账,就等于拿命去博我主的青睐,结果赌输了耍赖一样。
若是赌注是别的,都是一个会的兄弟姐妹,赖帐就赖账了,可大家博的是命这就没了退庭。
更何况向我主献祭是何等庄严、肃穆之事,这时候耍赖,把仪式变成闹剧一般,万一触怒了格赫罗斯冕下,岂不是连累着大家都万劫不复!
所以不得不之下我只能出手杀了这无赖,大家说应不应该?”,脸上再无一丝痴色。
而台下众人听了青年的辩解,就算偶有不满者也怨气顿消,闹闹哄哄的喊道:“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就该杀了她!”;
“敢这时候捣乱真的是找死,杀了也活该!”;
“本来就是要死的祭品,好好去死不就完了,说不定还能被转化,现在真的死了,完全是咎由自取。”…
肥胖青年见状深深鞠躬道:“既然大家并不怪我,那咱们就继续听主祭大人的安排,完成血祭。”,转身走回了老人身后。
望着叔叔的背影,他低下头颅,喃喃说道:“二叔我仔细想过了。
我不想死,哪怕变成怪物,哪怕一辈子活在地狱里也不想死!”
“不亏是我徐家的种,”老人隐藏在帽檐下的脸孔露出欣慰的笑容,轻声答道:“既然你想活着,二叔就一定让你活下去。”
许下这承诺后老人双手平伸猛地向外一划,掌缘挤压空气形成锐利的气流,如同钢刀一般扩散开来,硬生生把高台上的马、牛、猪、驴…等牲畜连同白袍人一起断为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