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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之中布置格外的好,如同柔嘉每日里说的,同样是用银子堆起来的,有的人堆的就自有一股韵味儿在其中。有的人则是一眼瞧过去就只能让人感叹一句,真有钱!

四周院墙环护,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又有些奇花异草牵藤引蔓,佳木葱翠,细流娟娟,清幽秀丽,时不时有些读书声传来。

季晧轩漫步期间,路过几间院落,能瞧见有些正在读书的少年,还有些是夫子讲课。

他瞧了一阵倒也未觉得无趣。

只等绕过一处拱门,抬脚跨入,站在一方假石之后,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季贤宇。

那小子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不过季晧轩看了几眼之后,才发现季贤宇时不时会转动一下脑袋去和隔了不远的另外一个小胖墩眉来眼去的。

还真是他季晧轩的种。

他眉眼微蹙,眼见前头的一把胡须的先生点了季贤宇的名儿,让他起来诵读一段。

季贤宇声音还很稚嫩,却又偏偏装作老成,字正腔圆,读的极好。

“那你说说这是何意?”老先生走到季贤宇的身旁,手上拿着几尺长的戒尺,轻轻敲打着手掌心。

季贤宇面『色』不改,“子曰:‘君子有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他小小年纪,丝毫没有畏惧,倒是显得格外的镇定,稚嫩的声音添上这份文儒之气,颇有几分世子爷的气势。

夫子听了季贤宇所言,满意的点点头,又补充了几句,这才算完。

季贤宇一坐在椅子上,正得意的朝着旁边的人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的时候,不小心就瞧见了假山边上的那一抹身影,眼眸顿时睁大,想要站起来,却又硬生生的忍住。

季晧轩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离开。

许启川此时已经授课完毕,他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瞧见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季晧轩,他在书院的屋子自是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墙上都是些名画,就连桌子上摆放着也都是些名贵的茶碗。

不说别的,就如季晧轩如今喝的茶,那也是极好的。

不过看季晧轩那副神『色』,也知道他是品不出来的。

“王爷怎的想来这云林书院?”季晧轩来黔中也有些日子,可从未来过云林书院。

季晧轩当下无言,放下手中的茶碗,他心中虽早已料到许启川定然会答应他所言之事,却还是有些扭捏,心中只懊恼这许启川这般没有眼力,他做出那么些事情来,此次又登门到了云林书院,他便不信这许启川不知他来的意思。

此时却偏偏还来问他!

定是有意的。

他暗自懊恼一番,只如今他是定要成了这事儿的,便是心有不愿,还是开口言道:“舅舅可知今日黔中闹得厉害的事情?”

“王爷说的是……擂台之事?”

“……是。”季晧轩咬咬牙才吐出这个字来。

许启川坐在上季晧轩旁边的位置,伸手端了面前的茶碗,浅浅品了一口,不去接话。

这可把季晧轩给噎住了,只能再次开口,“本王想着擂台比试的时候,要把最终的擂台摆在云林书院,不知舅舅可同意?”

许启川未说话,温雅的笑道:“王爷开口,自然是要同意的。”

下头有书童过来,身后跟着季贤宇。

季贤宇先是朝着许启川行了礼,才小跑几步到了季晧轩的面前,“爹,你今日怎么过来呢?”

“有事商量。”季晧轩伸手『摸』了『摸』季贤宇的脑袋。

“哦!”季贤宇笑着点头,季晧轩见他这副模样,只一伸手就把季贤宇给搂在怀里,亲昵异常。

季贤宇是他第一个孩子,又经过那些磨难,他自来是疼的厉害。

他做的极为顺手,季贤宇也未觉得有何不好,只那头许启川眉头深锁,倒像是这一对父子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语气有些板硬的道:“王爷,世子如今年岁已大,自不可如同孩童一般宠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尤其是有季晧轩这样的父亲在前面摆着。

许启川是当真怕季贤宇日后也养成那副模样。

如今贤亲王看着倒像是好些,可好些东西都刻在骨子里,哪里是改的掉的。

父子两个都被训斥的愣了一下,季晧轩默默的松开了搂着季贤宇的胳膊,季贤宇也静默的站直身子,立在季晧轩的旁边。

两个人齐齐受了半个时辰的训斥,许启川从《触龙说赵太后》到《犬人》……,引经据典说的恨不得把季晧轩说成是溺爱孩子的慈父,把季贤宇说成不懂世事的纨绔。

堪堪半个时辰,季贤宇等到许启川换气的时候,才开口小声道:“舅爷爷,我……我能回去听课了吗?齐夫子若是知道我不去,会罚我的。”原本想着躲过齐夫子的课业,才跑到这儿来的,哪里想到舅爷爷竟然念叨的比齐夫子还要厉害。

许启川挥挥手,季贤宇如蒙大赦两只小腿跑的极快。

屋子里剩下的一个受训的人,可不能想季贤宇那样离开,他沉着脸,面上显『露』出几分。

许启川喝了一口茶,也不再训了,“王爷最近有些急功近利了。蛮夷汉化非一朝一夕之事。”

“本王知道。”

“王爷此举虽无不可,可总归不治根本。”

他也没想过要治根本好吧!就是想着要打破僵局而已。“本王知道。”

“此事若是传到了京中,有心人抹黑几句,你是有口难辨。”

“……本王知道。”

许启川见季晧轩眼『露』不耐之『色』,心中暗叹一声,坐回椅子上,“王爷心中若有大计,便知晓该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如此落人口实之举,日后还是少做为妙。”等日后,许家起复回到京中,这黔中哪里还有人能管得住季晧轩。

季晧轩抿着唇,语气僵硬着道:“如舅舅所言,便是为了本王自己的大计,便可不顾黔中百姓?”

“我何时说过此话?”

“那外甥问舅舅,我摆擂台可是为了黔中百姓?到底应不应该做。”

“……”许启川看向季晧轩,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那双眸子里有些许的光芒,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