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可大可小,这院子里只门外守着的人,再无其它人,柔嘉拉着他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日后,回了京,你待如何?”
“待如何?”他侧头看她,“什么如何?”
看他这一副什么都没有想的模样,柔嘉心里一跳,他居然当真什么都没有想吗?还是,他没有表明出来。
柔嘉觉得自己该给他打一打预防针了,免得他一心以为自己是做太子的,谁知道日后封了个别的爵位,闹了起来可就不合适了。“日后回了京城,王爷便不是王爷了。”那可是圣上啊!“你也不会再是世子爷了。”
“……”
“你已成年又成了亲有了孩子,回了京城后,便要封爵位。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章程?”她试探『性』的问了问。
季皓轩面『色』渐渐冷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库房原本就门窗紧闭,如今只开了一扇门,透出些光亮来,却依然比外头暗了许多,他没有开口。
柔嘉问完,便一直在等着他回答,见他神『色』有些不对,也不再多说,他能想一想,总比他不想的好。如今的忠亲王可不是以前的忠亲王了,对他自不是像从前那样儿了,忠亲王这几年虽然是忙着大业,可听闻下面孝敬的女人,他都没有回绝,又添了好几个儿女,更别说如今还占着王妃位置的唐氏。
更何况季皓轩和忠亲王之间还隔着那么些阴谋算计,忠亲王能如何面对季皓轩,季皓轩又给如何面对忠亲王?这是一个大问题。
许久,季皓轩还是不语,却神『色』之间越来越阴郁,柔嘉知道他想的已经很深了,便伸手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他抬头看向她,柔嘉温婉一笑,“若是日后要封了爵位,便是不能留在京城,便去求了恩典,咱们一家还是来这里,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如今皇子们虽然没有封地,大多数的皇子都是在京中呆着的,却也有些皇子被封了封地,有的是恩典,自然是富饶之地,有的是贬斥,自是贫苦之地。
季皓轩和忠亲王的情况,若是能求了恩典,离了京城,说不定还能保全一点儿父子之情,最起码能有个安稳。
季皓轩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她面『色』上一派的祥和,两眼之中尽是情意。他搂着她,缓缓道:“不会的。”
“啊?”
“天下才将将安稳一些,便是封爵,也不会这么快就给封地了。”季皓轩『揉』着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一带,“我知你不愿去京城。”
柔嘉身子一僵硬,却依然听着他道,“可你必须要去,我到哪儿,你就到哪儿,便是我死了,你也要跟我一起。”他并没有如往日一样咬牙切齿的说这些话,声音轻柔,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她靠在他的身上,没有开口。
他们这边还在考虑着送什么贺礼,京城果然已经被攻下,忠亲王大军一路进入京城,无人阻拦,京中百官,宫外跪迎。京中世家大族,有爵位者皆俯首。
纷纷扰扰的大兴王朝结束了五年的动『荡』,迎来了五年间的第三个皇帝。
这个消息到达成阳县的时候,还是左喜明皆的邸报,他一看,便急匆匆的到了苏家。
此时,柔嘉与季皓轩,正在家里和苏逾明等人商议入京之事,左喜明一来,便通报了此消息。
众人一派欢喜。
虽早知忠亲王大业会得成,却在真成了的时候,众人的欢喜并不少。
柔嘉回过头看了看喜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季皓轩。
左喜明看他这副模样,态度也恭敬了不少,这位爷,日后尊贵可想而知,“消息半个月前传来的,只怕来接爷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另……”他语气一顿,“另外送来的邸报中,还言说,上一位,并未在京中。”
六皇子?
“不在京中?”季皓轩一愣,而后道:“他从哪儿走的。”
“不知。只是……邸报中隐约的消息是从京中一路走暗道,入水路,到了江南这边,后有人接应,出了边境。”左喜明这话定然不假,不然也不会连什么路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似是投奔了羌族那边。”
“……”
众人皆去看季皓轩脸『色』,他沉默一会儿,便道:“此事,先放下。对外也不要宣称我的身份,还如从前一样。”
左喜明点头。
来接季皓轩的人还没有到,却派到郴州这边的驻军已经到了。
因着六皇子是从江南这边走的,以防有什么差池,京中那边便派了军队到江南各地,而派到郴州的便是梁庆成。
郴州。
齐绍辉跪在地上,梁庆成坐在上面椅子上,一身银『色』铠甲,身边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将领,他看着下面的齐绍辉,“王爷说,这几年郴州这边你管的不错,虽犯了些小错,却不予追究。”
“谢王爷!”齐绍辉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还不知道这梁庆成到底想做什么。只好跪在地上。
许久,梁庆成才道:“听闻,这郴州有一大商户,姓苏?”
“是,此人乃是五年前到的成阳县,倒是个做买卖的能手。”齐绍辉半点儿不敢隐瞒,他如今这个身份真是进不得退不得,好在忠亲王如今是要立贤名,短时间之内怕是不会动他们下面这些官员,可是只要忠亲王腾出手来,从前的这些六皇子手下的官员必是要经历一番洗牌的。
梁庆成一手端着一个白瓷浮纹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沫子,抿了一口,“听闻这苏家是把『药』材卖给六皇子的?”他这一声转了几个弯儿,齐绍辉咽了咽口水,他是个文人,面前这个梁庆成是个实实在在的军中将领,浑身上下那一股杀伐之气,渗人的很。好在齐绍辉当了这么些年的官儿,见过了大世面,倒是能稳得住,要是换了别的人,只怕早就吓得不行了。
他头磕在地上,声音虽然颤抖却很是清晰的道,“下官虽是郴州知府,却并不是事事都掌管的。”这梁庆成一看便是来搜刮钱财的,虽如今认了这事儿,解了面前的这个难处,可日后这也是个把柄,他人若说他纵容下面的人与六皇子通商,不也是一条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