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显荣抬起头,原本文弱的脸上透出几分坚毅,“苏家二姑娘。她已在我身边伺候多时。”
苏家?又是苏家!
忠亲王眼眸微微一暗,不过在扫到杜显荣坚毅的神『色』的时候,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她已经在你身边伺候,本就该留下来,只如今燕儿还未进门,等燕儿进门后,再给她名分吧!”
“多谢王爷。”
两人又说了几句军中之事,杜显荣才出了营帐,站在茫茫天际间,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表哥,表哥……
他侧头一看,见一株红梅下,摆着一方案几,一个满脸恬静的女子站在案前,朝着他招手,表哥,你来看看我这红梅画的如何……
她笑的很是好看,一片白茫茫下,唯有她面前的红梅和她一身粉『色』显现出颜『色』。
那般好看!
杜显荣心中一痛,眼中一股酸涩。
“杜大人,恭喜,恭喜!”一将领走过来,拱手行礼,“这时节你大婚的时候,只怕末将不能前去祝贺,莫怪!”
杜显荣缓缓闭上眼睛,而后睁开,满脸堆笑,“吴将军何出此言……”
又有人过来,拱手道喜,军中之人大多都是不讲礼节的汉子,说话之间多是动手动脚的,杜显荣一介书生,却与他们相处的极好,半点儿违和都无。
……
正月初,苏俊彦才匆匆回来。
一进府里,便去了楚韵馆见柔嘉。
柔嘉看他瘦了好些,心疼的很,苏俊彦倒是半点儿不在意,笑嘻嘻的听着柔嘉的唠叨,然后最后才说道:“姐姐,几月不见,你倒是愈发唠叨了。”
柔嘉抬手捶他,“你倒是越发没大没小了。”
苏俊彦没有说什么,只把怀里的一封信递给季皓轩,道:“这是西北那边送过来的信,因着我要回来,便让我一起呆了回来。”
柔嘉看他虽然满脸都是笑意,却精神不足,便让他下去歇息。
苏俊彦走出楚韵馆,就见一穿着青『色』圆领薄锻直身长袄,胸前绣着红梅花卉,下着素粉『色』长裙,胸前都缀一枚玉锁,头上一对粉『色』珍珠发环,亭亭玉立,出落的犹如一朵兰花般!
苏妙仪走近,才朝着苏俊彦行礼,“舅舅。”
苏俊彦见她如此知礼,猛地笑道:“你这丫头,这么些日子未见,竟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苏妙仪脸『色』微红,道:“舅舅才回来,还是快去歇息吧!”
“嗯。你等会儿见了姐姐,便到明晖阁来,我给你带了好些东西,早知道你已经开始打扮自己了,就该给你带些首饰的。”
苏妙仪自然欢喜,应了下来。
季皓轩才看完信件,正准备与柔嘉说话,便见苏妙仪过来,她如今再府上,每日都是要来请安的。柔嘉虽不想把妙仪教成一个闺阁中的女儿,却也不愿意她半点儿礼数都不懂。
在这个世界生存,不能改变,只能去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在规则之内,坚守自己的原则。
所以,礼数,柔嘉还是让苏妙仪遵守的。举手投足,居移气养移体,最起码让人一看便知道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
气质这种东西,有时候往往比长相还要重要的多。
苏妙仪也是听话,并没有因为学了医术,就野了心,该遵守的还是遵守,柔嘉教她礼仪,她还是遵守的,如何起坐,如何用饭,这些都是教了的。
妙仪走后,季皓轩拉着柔嘉到了书房,对着她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写信去大西北那边吗?写吧,有什么想要写的,便写。”
柔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何时说了自己想写信去大西北的。”
季皓轩没有理会她,摆了信纸还在一旁磨墨,“你父母都在那边,难不成你不担心,还有杜家的人也在那边。”
对于他这种幼稚的行为,柔嘉心里暗叹,提笔,蘸墨,才落笔,写下不孝女顿首几个字,就听季皓轩在一旁用不大的声音道,“杜家如今倒是风光的很了,可是有一件喜事。”
柔嘉继续落笔,一笔一笔的很是顺畅,她不过是写一些平常的事情罢了。
“杜显荣要娶燕飞那丫头。”
她手下一个用力,笔头直直压下去,动作顿在原地,一团黑墨溅出些墨滴,一如她有些慌『乱』的心。
季皓轩磨墨的手也顿住,脸『色』微变,过了一会儿又『露』出笑意,“写坏了?重写一份吧!你是他表妹是该写信去给他祝贺祝贺的。”他亲自给她摆了纸,重新拿出一只『毛』笔,蘸墨递给她。他似是看不见有些青白的脸『色』。
柔嘉嘴角紧抿,伸手接过『毛』笔,正要提笔落下,又听季皓轩道:“据闻还是一妻一妾,妾是你的那好妹妹。啧啧,我原本还当他是多么的正人君子,还不是做的一套,嘴上一套的。”
柔嘉提笔未动,笔尖黑墨滴下,又是一团黑墨。
她咬牙,猛地把笔往桌子上使劲儿一搁,动作之大,笔尖的墨汁甩了自己和近处的季皓轩一身。
季皓轩似是还未所觉一般,继续道:“与他比起来,爷自是好千万倍。他不过是个伪君子而已……”
柔嘉一把推开他,就要出去,却被季皓轩一把抓住胳膊,声音也冷了几分,“怎么,难受呢?连字也写不了了。”
“无理取闹!”柔嘉挣扎几下,季皓轩手捏的越发的用力,“怎么,听到他要娶妻,就这么难受,难道你还想着与他再续前缘吗?你别忘了,你也是爷的人,你心里想的只能是我,眼里看到的也只能我。”
柔嘉使劲儿挣扎,脸『色』也万分难看,听他所言,也是气的厉害,“我心里想看见谁,便看见谁。谁入得了我的眼,我自然能看见谁。”
“哼!”季皓轩面『色』一瞬间阴沉起来,一把拉开柔嘉的衣领子,一把抓着她脖子上的玉佩,“我自然知道你心里想的是谁,眼里看到的是谁。定情信物,贴身戴着,你当爷是死的吗?”他用力一扯,柔嘉脖子上的玉佩就被他扯下来。“你是爷的女人,这东西就不该留着。”
每次看到这东西,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上,难受的很。
她居然……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戴着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抬手狠狠的掼在地上,玉佩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碎成好几块。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