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呢?闹什么脾气?”论了解,自然还是跟在季皓轩身边好些年的德安了解他,柔嘉自己猜不出来,便问他。哪儿只德安也是一头雾水,“奴才原是想着莫不是姑娘与爷闹脾气了,听爷那语气,姑娘并未生气。”
柔嘉想了想,也道:“我并未与他置气。”
说话间,季皓轩便穿着一身雪锻干净的中衣出来,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德安,“死奴才,浑身湿气,也不怕冷着主子,滚出去。”
德安立马弓着身子出去。
季皓轩则坐在妆台的镜子前,十指搭在膝盖上,浑身散发着冷然的气息,眼神冰冷如雪。
旁边的丫头拿了帕子去给他擦头发,被他一个狠戾的眼神扫到,便动也不敢动了。
他盯着柔嘉,柔嘉瞧了他一会儿,便接过丫头手上的干帕子,走过去给他擦拭黑发。她动作轻柔,神态也很专注,季皓轩透过铜镜,看见她的神『色』,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味道,心头突然一阵无奈。
柔嘉看着他神『色』松散了点儿,便道:“你倒是和我说说,为何生气?”
季皓轩看她一副茫然的神『色』,只叹道:“无事,不过我心里不痛快,与你没有干系。”与她干系大了,他在心里大喊,可看着柔嘉的面孔,他便说出来,总不能张口问她,你为何没有生气,你怎么不生气,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
虽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却,柔嘉也没有『逼』迫,只转移了一个话题,“适才下雨,二哥回来了一趟,说了那『药』农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的农户,没什么打紧的。若是清雅同意了,我便打算让她嫁人的。”
“嗯。”他半点儿不在意的说道。
柔嘉继续给他擦头发,又道:“清雅是一等丫头,又是我府里的,嫁妆自然是我出,卖身契也是要消了的,还有奴籍,还要去衙门里消了。”
“嗯。”
……
外面的丫头端了姜汤过来,柔嘉接过来递到他手上,说道:“你身子虽然好,可到底受过重伤的,怎么这么不爱惜。快喝了。”
季皓轩接过,喝了以后,顿觉浑身一股热气,腹中暖意升起,心中那点儿不愉快,也因着她适才的话消失了,道:“只姜汤也熬了些时辰吧!”
“当然!看你出去不打伞,我便嘱咐他们了。”
季皓轩侧头看柔嘉那副关切的模样,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突然很想搂着她,很想开口问她:你为何不生气?是……因为相信我?还是因为……不在意?
这句话已经哽在他喉咙了,到了嘴边,他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端起碗一口喝了下去,丫头接了碗,柔嘉递了帕子给他。
晚间。
柔嘉睡的踏实,可搂着她的季皓轩却怎么也睡不着,侧头看着她,黑暗中她的面孔有些不真切,可季皓轩依然丝丝盯着,眼睛划过她的眉眼,鼻唇,又到了她光洁的下巴,她睡的安稳,温热沉稳的鼻息过来,半点儿防备都没有。
季皓轩紧了紧自己的手,把她更加紧紧的搂入怀抱,他在她耳边问道:“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儿喜欢我?”
睡着的柔嘉似是被他的话吵到了一般,眉眼皱了皱,便继续睡了。
季皓轩自嘲的笑了出来,轻声道:“不喜欢也没事,你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便成了。”他垂头轻轻在她额间印上一吻,搂着她入睡。
第二日。
清雅便过来,当着柔嘉的面儿说,她愿意嫁人。
柔嘉见她脸『色』清明,双眼也透出些亮光,便知道她是想清楚了,就让人去把那『药』农带来。
『药』农进了屋子,才瞧见在一旁跪着的清雅,先是一喜,而后又担忧道,“这都是我自作主张的,和她没有关系的,与她没有关系。”他跪在清雅旁边,朝着柔嘉道,“清雅总说夫人您心肠最好了,您别怪她了,要怪就怪我,便是拿了我去见官也没事,不要怪清雅!她……她受的苦够多了。”
那『药』农只不停的磕头,恨不得把地砖都磕破了。
清雅在一旁笑着,心里一软,眼圈一红,忙拉起他道:“你做什么……姑娘……她有没有怪我!”
『药』农这才抬起头,额头已经青了一块了,不解的看过去,“她不怪你,你跪在这里作甚?”
旁边的丫头们都捏着帕子笑了出来,清雅也红了一片脸,却不说话,躲过『药』农的看过来的神『色』。『药』农不明,却听到众人的笑意,更加不明白,“夫人……不,姑娘……,这……她们笑什么啊?”
雨杏上前一步,说道:“笑有人要做新郎官儿了,还不知道。”
新郎官儿?
那『药』农眨了眨眼睛,然后瞬间脸上『露』出狂喜,一把握着清雅的手,“真的,真的,清雅,你答应了吗?”
清雅在『药』农恳切的神态中,脸都快烧红了,却还是点了点头。
『药』农得了准信儿,虽然欢喜,却脸『色』也红了一大片,虽然肤『色』黝黑,却也衬出了些,更惹的屋子里的人都欢笑出来,打趣他们。
『药』农这才知道写羞意,便红着脸跪在一旁。
柔嘉笑了一会儿,才止住,对着下面的『药』农道:“清雅原本的身份你是清楚的,我也不用多说,这府里原本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是碎嘴子的,你大可放心。”便是无人会那清雅的身份做文章的。
『药』农谢过。
柔嘉继续道:“你既然已经说的清楚,你不在意清雅的身份,若是日后再反悔……”
“不会的。”
柔嘉不理会他的话,接着说道:“清雅,若他反悔,你也不必忍着,便是有了孩子也不怕,只管来找我。我给你做主。这府里养的起你与几个孩子,总比在别处受人眼『色』的强。”
清雅一滴眼泪滑落,只朝着柔嘉磕头道:“多谢……多谢姑娘。”柔嘉这话,已经表明,这里算是她的大半个娘家,她便是受了委屈,无法过活,也有这边撑着,便不会受气的。
『药』农听出柔嘉话里的意思,心里为清雅开心,又立马保证道:“姑娘放心,我定会好生待她的。必不学那些公子哥儿,三心二意,我会和她好好过日子。不让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