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虽然是为了琇莹好,可一个女儿家的终身大事说何等的重要。”柔嘉坐在赵大夫的对面,细数道,“先不说琇莹心中是如何想的,只说就算如今他们能对琇莹好,日后呢?若是他们欺辱琇莹,这样您也愿意?”
从这些天何家对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们就是冲着钱来的,可以说一旦赵琇莹不能满足于他们的要求,怕是会遭受别样的对待,“这样的人家,日后便是发迹了,只怕不会记得琇莹的好处。”
赵大夫看向柔嘉,许久笑了出来,“你已经有了主意。说出来听听。”
“既然您老已经打听过我,应该知道我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最近又有了一项新的生意,便是收集一些有用的『药』丸方子,只要有用,我们便会按照这『药』方的卖出去的『药』丸所赚的钱分红,当然,急用钱的人,也可以卖出『药』方。”柔嘉见赵大夫脸『色』难看,她继续说道,“我私以为,中医博大精深,一人之长并不能发扬医术,不过若能集百家之长,定能让中医更上一层楼。”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远大的志向。”赵大夫冷笑一声,“可你知道,各大医术门派,几乎都是有各自的传世的『药』方。”
“知道,可就因为这样,世上又有多少的『药』方正因为这样的一家传承最后却流失了珍贵的『药』方,那些『药』方若是流传于世,怕是有许多的人都能得到医治。”柔嘉看过去,“我话虽然说的这么漂亮,实际也是有私心,不过一个商人的考量罢了。”
“……”赵大夫深沉的眼神盯着柔嘉看了许久,忽而笑了出来,“你让我把『药』方卖给你,而后你才帮着给琇莹寻一门亲事?”
“不。”柔嘉摇头,“我自己便是成亲后和离的,原本也是嫁于高门,后来还不是孑然一身的离开,是以,婚事……尤其是这种婚事并不是保证。”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来如此。”
“若您真是如此想,不早就给琇莹寻了一门亲事了。何至等到现在。”柔嘉反问道,“你卖了『药』方,我们白纸黑字写下契约,即便日后,琇莹嫁人后过的不好,可到底还有可以傍身的钱财,只要我们苏家的招牌不倒,琇莹就不会过苦日子。”顿了顿,“当然,这也要取决于您给的『药』方是否真的值得这么多钱?难道,这不比嫁给一个男人更可靠吗?”
赵大夫看着柔嘉坚毅的神情,哈哈大笑几声,“你倒是和莹莹说了一样的话,罢了,罢了……婚姻大事还是要靠缘分的,既然她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了,就如你所说。”
柔嘉站起身子,“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她朝着赵大夫行礼。
赵琇莹站在院子中,天边的日头渐渐的西沉,她侧过头看了看另外一边的季皓轩,从第一天他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得心应手,帮着柔嘉做事也是有条有理,不过,她想到了爷爷曾经说过的话,“那人,一看便是出身权贵之家,便是落魄至此,浑身气度不改,怕是身份不凡。”
她仔细的看着,心中一时不知如何想的。
她快要出生的时候,自己的爹就被处死了,娘也心力憔悴在生了她之后去世,爷爷带着刚出生的她到了这里,已经过了几十年了,说实话,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爹娘长什么样子,却偶尔能看到年迈的爷爷一边看医书,一边叹气,时日也能看到爷爷对月长叹,泪流满面,她心中多少是有些恨那些上位者的。
所以她一直都那些前来求诊的达官贵人没有一点儿的好脸『色』,果然,那些人中有的仗着有点儿钱就耀武扬威,有的仗势欺人……
可这次不同,柔嘉从一开始就没有『逼』迫,没有用权势『逼』迫,而是投其所好……
她慢慢的对柔嘉的他们印象改变了。
柔嘉走出来,对着赵琇莹说道:“老爷子叫您进去,我们先回了。”忙活了这么大半个月终于有了成效,是该写信回去让人把苏俊琪送来了。
赵琇莹走进去,屋外火红的夕阳照进屋内,里面一片热气,头发花白的赵慈仁一边整理医书,一边叹气。
“爷爷。”
赵慈仁回过头看着她,道:“你知道我与那丫头说了什么吗?”
赵琇莹声音微弱,“孙女不孝,到了现在还让爷爷为孙女『操』心,孙女……”
“傻丫头,你自小没了父母,族人又避之不及,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到现在,有时候我想这莫不是我害了你,若是不让你学医,不让你跟着我四处的跑,说不定你现在早就嫁为人『妇』,哪里还用到了这个年纪,被人指指点点的。”赵慈仁拿出医书,“这是你小时候背『药』材的时候,总是背不下来,不知道挨了我多少的板子……”
赵琇莹眼中含泪,声音哽咽的道:“诸『药』之『性』,各有其功,温凉寒热,补泻宜通。君臣佐使,运用于衷,相反畏恶,立见吉凶……”
她背了一段,才哽咽的说道:“爷爷,你今日为何……”
“适才我才和柔嘉那丫头定下了你的终身。”
赵琇莹眼睛瞪大,“爷爷,我不嫁,我不嫁,我要一辈子都陪着爷爷。”
赵慈仁叹了一口气,“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柔嘉那丫头说服我了。”他看向赵琇莹,“爷爷就算不能为你求一个好的终身,也要为你挣下一份家业,便是日后,我不在你身边,也不至于让人们欺辱与你。”他当下把柔嘉的提议说出来。
赵琇莹惊道:“爷爷,真要把自己的『药』方卖了吗?”
“家传的几个『药』方,我自是不会卖了的,可有一些倒是可以卖了。”他把家传的『药』方放在赵琇莹的手上,“这些『药』方你今日全都要记住,而后马上烧了。”
“爷爷……”
“此乃家传的,日后你也只能传给你的儿女,不可外传。”赵慈仁声音严厉。
赵琇莹跪在地上,哽咽道:“孙女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