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如擦擦眼,被他的话给吓到了,以为是他身上被烧到了还是咋。
也不敢碰了,后退一步紧张地看过去,谁知却被入眼的东西给惊到了。
“这是……”
指尖触碰给她一种冰凉的感觉,像蒙着一层膜,但摸上去又好像有点硬,可看着却很薄很薄。
可能因为这层膜的原因,他的身上就跟镀了一层淡淡的金一样,在火光的照耀下身子周围闪着光。
荣猛心疼地看了看她额头,低声问:“痛么?”
喜如被他身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就发觉不对劲儿了。
“这……这怎么……”
她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惊讶地瞪大了眼,“我咋没事?”
不是说这个地方普通人进来不了么?为什么她不但进来了,甚至还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丫头……
荣猛被她的迟钝逗笑了,但很快他便敛起唇角,说:“这事等这过了再说,时辰还没到,你先出去。”
事已至此,有关她的事看来是不得不说了。
喜如把自己从身上到脚看了一通,着实没发现哪儿烧起来,明明在外面都能感觉到烤人的热气,偏偏进来了感觉却不大。
闻言后喜如稍微收了收心思,不放心地看着他,“可你……”
“我没事,”荣猛微勾唇角,下巴上先前凝成的汗珠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掉落下来,依旧很快被火烤干了。
这说明在他二人身上的这层膜之外温度依旧很高,只是因为两人身上的这玩意儿所以他们感觉不到。
“真没事?”喜如虽纳闷自身的情况,但心里更多的还是担心他,便再伸手在他身上碰了碰。
“嗯,”荣猛颔首,漆黑的眸子里映照着两簇小火苗,目光如炬的模样跟先前截然相反。
喜如也知道时辰没到,她始终记得先生说的那句话。
如果中断惩戒,那么这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刚刚就是情绪突然来了,现在想想便不禁害怕起来。
她贸然闯进这地方来,不知道会不会对这事儿有影响。
见他看着虽气色差了不少,但似乎是真没什么大碍,于是咬了咬唇,擦掉脸上的眼泪狠心从那地方出来。
“别再磕了,”荣猛目送她出去,在其身后沉声嘱咐道。
喜如闻言回头,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那句“痛么”说的是什么,抬手往额头上摸了摸,一手的滑腻。
想到是为了她,喜如根本就不把这点血放在眼里。
但为了让他放心,她还是冲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挂在睫毛上的眼泪刚好掉下来,满是水意的双眸在火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荣猛心口处猛地一下悸动,就仿佛当年刚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小阿如有欲望时,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心间破土而出,长势迅猛。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对小丫头的感情了,不曾想时隔好几年,越渐明媚动人的她比当年的青涩更让他心动。
若非现在不是该动其他心思的时候,他当真想将那样的她紧紧拥进怀里占有。
不过……
垂眸往身上看去,荣猛收起心思琢磨起来。
方才从她额头飘来的那些亮点已经没有再继续往这边来了。
但他依旧能感觉到消耗的灵力的确慢慢在他体内恢复,且身上的这层膜也并未因那些亮点停止朝这边飘而消失。
灵火的高温被这层膜尽数挡下,此时他身在火中却感觉不到一丁点儿温度。
这会是她的能力吗?
思及此,荣猛抬眼再次看向已经重新跪下且隔着火焰朝他这边看的小妻子。
侍童和侍官俩人瞧着这两人间的互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但因惩戒时辰未到,且该是已然知晓这事的国师大人也未有吩咐,他们便只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站回原位守至天明。
荣猛本以为小妻子无意中觉醒的能力能撑的时辰不多,便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尽量调整体内真气,以便加速灵力恢复,从而好抵御接下来的痛楚。
然,让他未曾想到的是,天明之时眼瞧着那层膜已经看不见了,身上却依旧感觉不到半分炙热与痛意。
直到一身雪衣的国师大人再次降临神台,除了最初的那二十多个时辰带给他的伤害外,他没有再增添任何伤痛。
跟行刑之初一样,族人都知这个时间便是时辰要到了,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来到神台前,瞧着他们的国师大人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神台之上,衣袖一挥,明晃晃的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伙儿还在想整整三十六个时辰过去后他们的苍王殿下是不是已经生命垂危了,毕竟他们在底下看不清上头的形势。
结果没想到,灵火消失的那一刻,他们不仅未看到生命垂危的苍王殿下,甚至在其身上看不出半分受伤的迹象。
眼神儿好的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道:“快看!殿下没事!”
于是大伙儿纷纷伸长脖子瞪大眼,拼了命地往上头瞧。
“真没事!殿下真没事!”
“不愧是我族下一任王,不但能抵御炼火之刑,甚至还能这般清醒!”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国师大人庇佑,上天庇佑,可算是没事了。”
“殿下神武!苍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这一声千岁喊出,底下的人纷纷跪拜,朝着上头的荣猛喊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势之浩大,动作之统一,明明是王族有错在先,族人们却能给予这般的宽恕与信任。
喜如在侍童的搀扶下起身,心中溢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看向被顾升从刑架上放下来往这边走的男人,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正想着这样就能回去时,不知是不是突然的放心让她这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呼出一口气后眼前竟是一黑,就这么晕过去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她嗅到了来自他身上的那抹熟悉的香气。
“阿如,”荣猛将小妻子一把搂住,面色如霜地感受怀中好似又轻了不少的重量。
三十六个时辰,一日一餐,还每餐都只吃了不到半碗的东西,她还怀着身子,昨夜又在无意中动用了能力,这不轻才怪。
顾升眸色淡然地看了看二人,收回视线上前两步,以清冷的声音缓缓宣布惩戒结束,族人纷纷朝其磕头。
为时三十六个时辰的炼火之刑就此结束,苍王殿下在经历这场惩戒后更加成了人们心中当之无愧的下任族王。
回到王城,荣猛顾不得自己的一身先将昏迷不醒的小妻子带去了平定塔。
顾升平日里无祭祀和重要仪式都不会轻易出现在塔外的任何地方,便只能将人带过去。
“如何?”
荣猛穿着一身汗湿过的中衣坐在床头,脸上看似冷静沉着,但眼底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色。
顾升闻言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遂缓缓收起银丝,一贯的慢性子。
荣猛急得想打人,却又真不能将人这人如何,只得看着他等他开口。
顾升理了理衣袖,这才一字一顿道:“无碍,疲劳所致,好好休息上几个时辰就好了。”
娘的,就他娘的这一句话他非得等上这么小片刻钟才说。
向来不主张爆粗口的荣猛都忍不住在心底骂娘了。
“我娘,是你祖母,”顾升就跟长了在他心底也长了一双耳朵似的,竟然直接就戳穿了荣猛的心思。
荣猛神色微僵,不想跟这人浪费这无用的口舌,粗糙的大手抚着小妻子的脸,“她救了我。”
如果不是她,恐怕现在躺在这的就该是他了。
“嗯,”顾升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美眸微眯,看喜如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不可思议。
荣猛没错过他眼底的异色,“她的能力是什么?”
像护体灵盾,却又跟左相的画屏有着明显区别。
画屏乃左相给他招式之一取的名字,施展灵术便能铸起护盾,在护盾的保护下任何攻击都不会伤到他。
顾升瞧着喜如,沉吟道:“画屏也未必能隔绝灵火攻势,这孩子的能力属性或许跟画屏相似,却比画屏更胜一层,据你描述,这该是她无意中觉醒的。”
至今为止,能挡下他的攻击的只有圣灵族王与神族六王及神族王本人。
先前倒是跟狐王有过照面,却是未曾有过切磋,不知对方能力究竟如何,不过据他所知,神族是畏惧狐王的。
“你干什么?”
荣猛见他竟是忽然在喜如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来,顿时拧紧眉头拦在他身前。
顾升睇了他一眼,动作缓慢地将他的挥开,从喜如的手腕处取得些许的血浆放进了不知他何时带过来的瓷白小瓶儿里。
“既是血液出现异常,我自然要拿些看看,你不也想快些晓得她的能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看着小妻子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荣猛自是心疼来得更多。
出息。
顾升轻哼,淡淡瞥了一眼,指尖在被他划开的地方轻轻一拂,那伤口就自动复原了。
荣猛晓得他那眼神什么意思,小麦色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却没有说话,只握着喜如的手跟望妻石一样坐那看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