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秋水晶莹明澈,就这么一个笑,赵权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尖儿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痒痒的,又带了点儿颤抖,像他幼年吃的酥心糖,软酥可心。
一时间,赵权眼里竟只有那娇小的身影,甚至连她脸上的那块斑都让眼睛自动给忽视了。
喜如被他看得发毛,端着碗的手都颤了颤,差点就给摔地上去了,好在她还算镇定,双手捧着碗走到赵权跟前。
“赵公子,给您混合放了两样,油不多,您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说完,已然将碗放到了他面前。
赵权收起视线,垂眸便瞧见那双白嫩的小手捧着黑色的大碗颜色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喜如的手先前并不是这样的,因为用了荣猛给买的手膏才渐渐好转的。
本来她是舍不得用的,但之前听那人说那玩意儿好像时间久了就不能再用了,便想着与其浪费还不如珍惜他的心意。
所以就算这几日他人没在,她也没忘在每晚洗手后抹上些许。
赵权抿了抿唇,正看着,那双小嫩手已经收起来了,他心底莫名升起一丝的失落。
但想想自己好像也太奇怪了些,分明就是个丑丫头,他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呢?
想着,他便暗暗在暗中将这怪异的想法撇去,遂看了喜如一眼后拿起筷子优雅地挑起一筷子面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斯文,面到嘴里都听不到嘬面的声音。
喜如屏着呼吸,就怕这大少爷一个心情不好就把碗给砸了桌给掀了,要知道她现在可是一点儿也不想惹上麻烦啊。
方才想着,那大少爷便停了下来,边上有人立马递来方巾供他擦嘴。
喜如嘴角微抽,不确定地问道:“是不合您的口味吗?”
西施一听,如临大敌,哪还敢跟这少爷同一桌啊,赶紧着起身。
赵权抬眸,本想说不好吃的他直接闻着就不会动筷子的,结果一抬眼看到的便是那双小心翼翼的眸子。
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被他给情不自禁地咽下去了,开口却是:“他们也没吃饭。”
喜如一听,抬头看向边上站着的几位汉子,跟昨天的人差不多,赵武也在。
她立马心领神会,颔首笑着赶紧转身去煮面。
赵权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皱了皱眉。
喜如跟西施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煮好了几大碗面,但在调料跟臊子上却没怎么多。
赵权之后也没再说什么,附近铺子的人跟小贩看他又在这吃面,忍不住又有了猜想。
只是这回赵权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人看热闹的事,斯斯文文把那一碗面吃了个大半后便留下银子带着人走了,还说什么“下次再来”。
喜如心说你下次还是别来了,虽然给的挺多,但我这心脏受不了啊。
方将人送走,西施便忍不住看着喜如手里的银子,一脸懵地说:“他不会是脑子吃傻了吧,山珍海味不吃,跑来吃咱这路边摊?”
对此,喜如比她还不能理解。
昨天给的一两,今儿个给的二两,这加起来两天就相当于他们赚了三两,还不加本身卖出去的。
这钱来的……
不过好在第二天赵权并没来,第三天也没有。
而因为他的缘故,喜如他们这小摊的生意状态一直不错,几乎每天都能把食材卖光,有人来吃他们都没办法再煮,只好再等第二天。
这当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西施每天都能拿到三十文银钱,刘坤也在荣猛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难得地挣了几天钱,跟西施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喜如当然也高兴,但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这都过了第五天了,那人还没有回来。
阮家一家子人因为三天前的那件事这几天家里可算是消停了,阮全这几天都没办法下地,听说有人路过他家门口的时候听他在嚎。
这可是阮全第二回伤到那地方了,跟上回一样,这事儿成了人们的饭后茶余,没事儿坐一块儿了就拿出来说着玩笑。
大概是因为阮全不能动吧,所以阮喜珠并没有从家里出来,一天天窝在屋子里别人路过的时候都不带瞧见的。
陈桂芳跟王大妞娘这关系算是彻底掰了,两个女人一见面是一个白眼过去一个白眼过来。
家里总有人带伤,这药费加起来就是一大笔,家里的情况大伙儿都看着,阮喜福因此也没有去学堂了。
是阮喜福自己不去的,说是家里已经没钱了,不能再让他浪费,他想去镇上找事做。
可十岁的孩子能做啥?跑趟都没人要的,而且阮全两口子打小就想他能出息,就算将来考不上状元,至少得弄个秀才举人啥的不是?
所以为了这事儿阮家在第四天的时候又给闹了一通,最后还是身为先生的顾升去家里才解决的。
可以暂时把阮喜福下个季度的学费欠着,能有钱的时候再补交上就行。
磕磕巴巴的,这事儿才算解决。
喜如因为白天几乎整天都在镇上,所以这些事儿还都是从周二丫那听来的。
对此她并没有任何表示,反正她早就不算是那家的人了,他们要怎么闹也不关她的事。
时间晃眼过,眼见着距离那男人离开已经第十天了,村里的人也开始在看到喜如的时候问起这事儿来。
问她家男人到底去哪做啥了,咋还不回来之类的话。
每当遇到这类的问题喜如都说那边老板生意忙,暂时回不来。
人们对她的回答并没有任何的怀疑,荣猛个头大力气足,在娶喜如之前就有人看到他在镇上给一些老板搬货什么的,有时候也会去更远的地方。
只是顶多也就一两天的时间,都没这次来得时间长。
喜如面上无常,可心里早已急得快跺脚了,几乎每晚等身边的西施睡了之后她都是睁眼到天亮的。
而因为这十多天都没再出现啥大蟒蛇或者畜生被弄死的事,村里人找了这么一段时间也没能找出什么来,这事儿渐渐的也就被人们淡了。
有人便说有可能是从别处来的畜生,这会儿老早就给跑得没影儿了。
大伙儿也都认同了这说法,也就没再上山寻了。
那人没回来,喜如一门心思都在琢磨这件事上,哪还有心情想别的。
第十一天的时候,西施家的阿婆风寒太严重,西施也担心,喜如便未让西施再作陪,让她留在家照看老太太。
为此,这天她专门比前几天早收摊了半个时辰,赶在天黑前回到村里。
因为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但又没人可问的,想了想便决定再去先生家一趟。
萦绕着淡淡檀香的房间里,银白色的猫儿从悬浮的空中落下,稳稳落在浅毛的地毯上,双模微闭嘴角有丝鲜红,明显受了伤。
“哥,你没事吧?”
顾箜叼来了小帕放到他嘴角的位置,用小爪子轻轻摁了摁,算是给他擦血了。
银白色长毛猫儿睁了睁眼,露出一双泛着银光的眸子。
“无碍,”他从地上微微起身,身后的尾巴向前盘过来尾尖落在了前爪的梅花小脚上。
“是我低估他对那丫头的心意了,”顾升的声音有些无力。
荣猛气急攻心灵脉紊乱不受控制,导致玄苍压制了属于荣猛的那一面魂格,灵脉因此受到损坏出现断裂的迹象。
玄苍的魂格还未成熟,难以承受灵脉断裂带给他的创伤,岂料这时那丫头又出现刺激了他,加快了灵脉受损的速度,才会使得在跟那丫头分开后陷入了昏迷。
原本以他的灵力本该只需两日便能将已经损坏的灵脉接好的,再养上三日,玄苍便会得到重新压制,荣猛也就能醒了。
可从近日的反应来看,灵脉是接上了,然人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比起身体上的伤,他心上受的伤才是最重的吧,所以才不愿醒来就此逃避。
思及此,顾升忍不住发笑,轻叹一声道:“大老爷们儿,心眼儿比女子还小,若让他族知晓,指不定会如何笑话。”
顾箜舔了舔嘴,道:“要我说啊,干脆把人带走算了,回头你给抹了他的记忆,万事大吉。”
顾升侧眸,“然后任由灵种流落民间造成灾害?”
顾箜就道:“要不我来堕算了,灵力没了就没了,用那丫头的性命跟我的灵力换灵族安然无恙,不亏。”
也省得他们这未来的王为了一人类女子在这要死要活的。
顾升无奈摇头,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小窝边,边道:“你啊,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人类的感情,玄苍可是短短三十年不到便会了。”
顾箜眨了眨猫眼儿,小尾巴跟着在地毯上扫了扫,说:“我为什么要懂?我又不是人类,再说了,学会人类的感情有用么?这么要死要活的?”
“再说了,”他迈着短腿儿走到顾升的小窝,也跟着窝了进去,“我对那丫头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的死活对我来说并无关系。”
灵族中也分善恶之人,并非所有灵族都心存善念的。
灵族与神族是由于人们的希冀形成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个人祈祷,他们就不会消失。
所以灵族能害人命,只要害的不是不该害命之人,神族便不会追究责任。
而人类只要不消失,他们也会因此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