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女人瞪大眼,惊骇地看着两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还有的在后面排队等着的小摊。
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只会在人们面前阴沉着一张脸唯唯诺诺的丑货这会子竟然在外头抛头露面地摆摊,而她家男人竟然还在这帮忙?!
喜如冷冷淡淡地喊了她一声算是打招呼了,随即就没有再搭理她专注自己手里的事。
刘家女人却像是没看到她态度上的生分似的,也不顾这会儿还有这么多人在就走到那巷子口,问:“你咋想起来摆摊了?之前都没听到啥动静,你这动作够快的啊。”
听这口气可不就是来打探口风的么。
喜如正拿着一团面往锅里削面,手上不停,嘴上还得顾着跟她说话,“不起眼的小买卖,没啥说的。”
刘家女人一听立马就来劲儿了,声音大了个调,“啥叫不起眼啊?你这还叫不起眼啊,你瞅瞅,都这么些人了。”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等着吃面的那几个人。
西施转过身来盛面,看到她的动作皱了皱眉,但想到是喜如的同村人,就没说什么。
喜如把面削到锅里,拿着大勺子搅了搅,对刘家女人的大嗓门并没受到什么影响,只说:“第一天,碰巧罢了,刘家嫂子要吃面么?”
也就是不吃面就别挡在这耽误别人做生意的意思。
但刘家女人没听出喜如话里的意思,还一脸琢磨地看着巷子口的这两口大锅,视线又往温在旁边小炉子上的臊子上转了一圈。
“面啊……”她犹豫着,“早上来的时候吃了早饭的,这会子也没觉着饿,就是你这看着挺香的啊,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个大菜。”
都是一个村子的,何况她又是年长的,这种情况再咋说请吃两碗面应该不成问题吧?
喜如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当做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说:“拿不出手,也就跟人一起弄个这样的小摊,刘家嫂子要吃的话我给你煮一碗。”
刘家女人一听,以为她是要请客,心下欢喜,便道:“这……这怕是不好吧,还有你刘大哥。”
拿钱吃饭有啥不好的。
喜如没说出口,往她看的地方看了看,可不就见刘水这会子正伸长了脖子往别人碗里看。
喜如又开始和面擀面了,边道:“没事,一起煮,很快,看嫂子大哥吃啥样儿的。”
刘家女人一听,脸上差点没笑出褶子来,刚才还说不好,吃过饭来着,这会儿立马就说:“那就多谢喜如妹子了,我去问问他。”
说完,立马欢天喜地的就跑到刘水面前,问:“你要吃啥味?”
刘水愣了愣,道:“咱不是吃过饭么,凑啥热闹啊?”
刘家女人拐了他一肘子,压低了声音说:“那丑货请咱吃,不吃白不吃,快说,吃啥?”
刘水本来还挺坚决的,但一听是请他们吃的,立马也就眉开眼笑,当即报了个味儿来,刘家女人再欢欢喜喜地跑回锅子边,把两人要吃的给喜如说了。
喜如手里忙着,自然是没空招待她的,应了声后荣猛刚好过来,就把刘家女人跟她家男人引到别处去坐着等着。
好在当时多买了几把凳子,不然这会儿还得让人站着等。
虽说荣猛不太喜欢跟他们村的人打交道,但这种情况下来者是客,他自然要做好他自己的本分,很随便地给两人倒了茶。
刘家女人是个闲不住的,趁着荣猛倒茶的这档儿就问:“我说喜如她男人,你咋想着跟喜如出来摆摊了?你那日子还不能过啊?”
荣猛家的日子有多好过村里人是只有眼红的份儿,明明都那么赚了,这会子竟然又支了这么个摊儿。
咋的,是想当员外不成?
荣猛本就是个不擅长跟外人说话的,何况还是女人,闻言后也倒完了茶。
毕竟是喜如认识的,他啥都不说也不好,于是就淡淡地说:“她喜欢。”
就这三个字,再没多的了,说完就转身走到别处去了,刘家女人再想问别的也就问不成了。
看看荣家男人那高壮的体魄,硬朗的面容,浑身上下的男子汉气概,再看看自家男人,刘家女人顿时翻了个白眼,对刘水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就不像个男人。”
刘水不高兴了,扭头就开始瞪人,说:“我咋就不像个男人了?这还在外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啊?”
刘家女人哼了一声,说:“外头咋了外头,外头我就说不得了啊?我说错了么?看看,人家那才叫男人好不?以为都跟你似的,要啥没啥,就不是个男人。”
刘水:“你!”
刘家女人无视他的气结,再看向荣猛的时候眼里多了份渴望,“看人家那块头,再看你,不能比不能比。”
尤其是视线滑到下面,就算是穿着外裤还有衣裳的边儿挡着,她好像也能看到下头的那一大包。
村里的那些个女人们早就对荣家汉子猜了很久了,有的甚至还不要脸的想在天热的时候去偷看他在池子里泡澡,就想知道他那兄弟是不是也跟他人一样伟岸。
个头大,有安全感,能吃苦能赚钱,对女人还好,这种男人才是她们这些女人当初想嫁的啊。
只可惜这荣家汉子从小就是个不咋说话的怪胎,人家跟他搭话他也是从来不回话的,而且还有这么身蛮力,以前曾有人想打他就被他给打落了一嘴的牙,从那以后谁都不敢轻易说他啥了。
本以为是个哑巴怪胎的,大伙儿就都猜想着这男人是不是也打女人。
一传二传的,啥样的话都出来了,导致村子里的女人都不敢再说嫁他的话了,也就那些图着他家的那几亩地的人敢继续把姑娘往他家塞。
可惜啊,后来才晓得他不仅不打女人还疼得紧,知道得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丑货疼上天了。
刘水看自家媳妇竟然对着除自己以外的男人发痴,当即就要发火。
然这时那两桌的人吃完收拾着走了,西施就请他们过去坐,刘水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下去。
他两口子要了一个猪大肠手擀面和羊骨刀削,平时不咋舍得吃肉的他们这会儿的注意力也就被这两碗面给吸引去了,吃了一口后更是一脸惊讶。
他们都没想到他们嫌弃得不得了的丑丫头居然还有这手艺,这简直就像他们去吃席的时候那些师傅们的手艺了。
于是,刘水就找着话说了,道:“瞧瞧人家,同样是女人,人家就有这手艺,你呢?煮个面都能坨成一坨屎。”
刘家女人这会儿吃得正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说:“行啊,那你就去把她抢回去做媳妇啊,看看她脸上那玩意儿晚上会不会把你吓死。”
说起这个刘水立马就不说话了,抬头往喜如那边看去,刚好喜如站的位置又恰巧把左边脸对着外面,太阳穴附近没被蒙起来的那点斑就被看了去。
刘水打了个寒颤,不发一语地继续吃他的面,刘家女人则轻蔑地哼了一声。
西施就在周围打转,把他们的话听得真真切切,要不是看在这两人跟喜如同村的份上,她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还吃面,吃屎去吧。
美美地吃碗面喝完汤,刘家女人满足地放下碗,刚准备起身去跟喜如说谢的时候西施就到她跟前了,算了算账说:“一碗八文,第二碗半价,一共是十二文钱。”
刘家两口子顿时都愣住了,刘家女人就说:“啥十二文?这是喜如请咱吃的,不要钱。”
西施皱眉,看了一眼喜如,说:“啥叫她请你吃的?这摊子是我的,我才是老板,她就是个做打工的,有啥资格请你们吃?”
“诶?”刘家两口子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西施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后面还有人等着,能麻烦二位快点么?”
刘水一听她才是这摊子的老板,心里就算再不想掏钱这时候也不的不把手往钱袋子里伸。
“等等,”刘家女人拦着他,用很不相信的眼神看了看西施,然后快步走到喜如边上,说:“这咋回事?不是你请我俩吃的么?咋收起钱来了?这摊子不是你家男人给你摆的么?”
喜如闻言微鄂地扭头看向她,说:“不是啊,我啥时候说这摊子是他给我弄的了?我刚不是说了,是帮人家弄的一个么?”
再说了,她可是从来都没说过请他们吃这种话。
刘家女人整个人都不好了,青着一张脸说:“那那两碗面也不算你请咱吃的了?”
喜如循着她的视线看去,遂笑了笑说:“没事,请你们吃的那就请你们算了,回头我拿钱补上。”
听听,这话根本就没毛病,人家是个打工的,你说要人家请人家就请,还要拿自个儿的钱补上,多好的姑娘啊。
但人有时候就这样,好的就是那张脸。
人家不讨你的喜,但人家要是能给你好处,那就是个好的,人家要是不能给你好处,说的啥话都是假的。
刘家女人就这样,刚才还觉着喜如不错呢,这会儿一听这话立马就觉得丑货就是丑,说的话都这么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