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黄的火光下，男人的脸有一半有些暗，但那双眼睛却是异常的亮，喜如一看上去便像陷进了一滩深不见底的潭子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大概……大概得八两……”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喜如垂下视线不敢去看他。
要钱也就算了，一开口还狮子大张口，上来就是八两，然而奈何她搜刮了自己所有的家当，加起来也不过百文，其他部分还是跟老太太商量后借来的。
荣猛一看她的表情大概是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淡色的唇紧了紧，几乎都没给喜如多少害臊的时间，便道：“成，八两够么？”
喜如一听又是一惊，猛地抬头看着他，“荣大哥，你……”
八两啊，可不是八文，也不是八百文，是八两！他确定没听错么？！
荣猛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声气，遂摸上了她的脸，在她那块有斑的地方摩挲着。
喜如的心跳再次加快，不自知地便微微偏了头在他手掌上蹭了蹭。
男人的手掌温度很高，也很粗糙，长年劳作让他的掌心长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刮在脸上微微有些痒意，但却又像是透过脸上的皮肤一下下刮到她心里似的。
荣猛享受她的乖巧，心里涨涨的，便忍不住将人拉到面前，将她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荣大哥，这……”这样的亲近喜如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伸手推他。
荣猛却捏住她的那只手，揽着她的腰看着她通红的脸，说：“阿如，你是我的什么？”
这个问题，喜如还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目前也始终没认真去想过。
她是他用了五两银子接回来的，但那个时候情况特殊，她当他是好心为了救她才出手的。
后来虽说两个人突然就发展成这样了，但这个问题并没有清楚地摆在明面上来说，这会儿问起，喜如有些不太确定。
“说话，”荣猛看她低着头不言语，便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喜如腰上一痒，身子立马绷得紧紧的，抬眼看着他磕磕巴巴不知道该咋说：“我……我不知道。”
荣猛那粗黑的眉顿时拧成一个疙瘩，“不知道？”
喜如一看，担心他生气，赶紧着解释说：“不是，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不知道该咋说，啧，我也说不清楚。”
有些懊恼地咂了咂嘴，急起来的喜如开始抓耳挠腮。
荣猛瞧着她这以前从来没做过的小动作实在新奇，忍不住便笑了，低低的一声，从安静的空气传到喜如耳中，再转到心上，让挠头的喜如一下子就呆住了。
“荣大哥，你……笑了？”
之前也不是没见他笑过，但都是只勾起一点点唇角的那种，这种笑出声的还是头一次。
荣猛后知后觉，这会儿也才意识到，却也没觉着有何不妥，左右都是在他家阿如面前。
于是他拿起喜如放下来的那只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喜欢么？”
废话！能不喜欢么！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声音有多好听！
喜如在心里咆哮，然表面却很是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垂了视线没敢看他。
这会儿说着事荣猛也没打算臊她，便推了推她，说：“说话，方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呃……
喜如心里顿时咆哮不起来了，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抠起衣角来。
“我……我不晓得，荣大哥你……我跟你，怎么说，我也不知道你咋想的，反正……反正我是你接回来的，按理说应该……应该是那啥。”
“啥？”荣猛觉着她说话实在好玩得紧，忍不住便逗了起来。
呃……
喜如抠衣角的手顿了顿，遂抬头看了他一眼，但紧跟着就把头越垂越低。
再一想，索性一咬牙狠心把在这之前的想法全给抖出来。
“就……就那啥嘛，”她说，“媳妇吧，就媳妇。”
荣猛眼神一变，方才想接了她的话，结果这时却见她突然抬起了头来看向他。
“可是荣大哥，我不确定，真的。”
喜如看着那双让她很多次都陷进去的眼睛，说：“我的脸，还有阿三，我……我也没啥本事，在家也帮不上你啥忙，还总是给你找麻烦，我真的不想……”
不想麻烦他的，但偏偏每次事情到了总会惹到他身上，可她却又舍不得跟他保持任何的距离。
不是因为她欠他的人情，也不是因为那些银子，而是因为她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上辈子无缘无故到死都没能见上一面的人，这辈子她真的不想再重来一次那样的事。
她也知道她很自私，明明还有事情没做完，却还想着跟他一起过日子，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扇自己一耳刮子。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啊。
想看着他，想亲近，想给他洗衣裳做饭，想每天送他出门再迎他回来，反正就是想跟他一块，甚至每天晚上做梦要是有一晚上不梦到他，她都觉得不习惯。
她以前也不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想着，喜如实在觉着没脸看他，便垂了视线，有些低落地说：“我想当荣大哥的媳妇儿，真正的媳妇。”
而不是还梳着姑娘的发髻，成天像个孩子似的什么事都得靠他。
然而相比她的低落，荣猛却因她这话心里早已惊涛骇浪，情不自禁地就加大了揽着她腰的力道，凑近了问：“当什么？再说一遍。”
灼热的气息洒在脸上，熏红了喜如的脸，一抬眼，便见男人离她不过一寸的距离。
瞧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喜如有些鬼使神差，忍不住便伸手摸上了男人的脸，缓缓道：“我想当你真正的媳妇儿，荣大哥，我想……唔！”
话未说完，剩下的字便被男人尽数吞进嘴里，火热的，带着独属于他的阳刚之气的吻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喜如仅剩的理智全部吞没。
柔软有力的舌滑过她的唇，横冲直撞地击破那紧闭的牙关，继而在那狭小温热的地方寻着那小巧柔软逗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给吞下去一样。
男人的吻也跟他这个人一样，霸道强势，容不得人半点的退缩，甚至她越退，他便追得越紧，蒲扇似的大掌紧紧托着她的后脑，不给她一丝退却的机会。
喜如呼吸急促，感觉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了，揪紧了他的衣襟小声叫唤。
“荣……荣大哥，别……唔……”
理智一点点消失，眼前阵阵发晕，连身上好像也被抽干了力气。
喜如下意识的退却，放在他腿上的膝盖往上挪了挪，却不经意碰到了什么地方，惊得她险些叫出来。
而就在此时，男人在其闭眼的同时眼底划过一抹琥珀色流光。
恍恍惚惚睁眼，喜如仿佛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他背后一闪而过，意识也跟着有些清醒，未曾察觉地加大力道动了动腿，却不想引来男人的倒吸冷气。
“嘶……”
喜如顿时不敢动了，使劲儿推开他问：“咋了荣大哥？我……我弄痛你了？”
还有刚才那个东西？
是她眼花了么？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东西有点像……像什么的尾巴？
喜如看看他，又越过他的肩膀往他身后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东西或者影子。
荣猛被她顶得一痛，体内的那股因为亲近引起的邪火也没那么旺盛了。
有些无奈地把手伸下去调整了她的坐姿，抱着人在她颈边喘气，“阿如，快长大吧……”
这样他也就能……
喜如缩了缩脖子，垂下的视线刚巧放到他身上的某个位置，一张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她便说是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原来竟然是她那会子不小心给抓过的……
“很……很痛么？”
喜如看他喘得厉害，又想起那天晚上他曾说过的话，不由得有些担心。
荣猛哭笑不得，在其瘦弱的肩膀上抬头，声音低沉地道：“很痛。”
喜如一听他这声音就受不了，唾沫是吞了一口又一口，明明感觉不渴的，偏偏喉咙干得要死。
“那……那，那咋办？”她有些无措，心说那个地方她也不好看啊。
荣猛险些又被她这无辜单纯的样子勾起火来，为避免做出什么会吓到她的事来赶紧着转移了这个话题。
“逗你的，不痛，”他坐直身子亲了亲喜如的脸，如是说道。
“诶？”喜如扭头看他，没想到一向正儿八经的人竟然还会开这种玩笑。
“别这么看着我，”荣猛捂住她的眼，缓缓凑到她耳边说：“这样，会让我想，弄你……”
他像是故意把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可偏偏喜如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换成没经历那些事的喜如，或许这会儿还不太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可这会儿，连娃子都生过一个的她竟是一听这话就给明白了。
喜如顿时变成了哑巴，把自己狠狠钻进他怀里再没敢轻易开口。
荣猛深吸一口气，收紧了抱着她的双臂，眼底眸光微转，好一会儿后才从方才的激情中缓过来。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他看着某处，别有意味地说。
喜如抿着唇，怎么也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可就在这时，却听头顶的声音道：“希望以后你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