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国国土,出了一场闹剧。
那风国的国君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
事发当日,风国国君前去慰问丞相府失妻之痛,在摆驾回宫之际。
一个模样清秀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的女子,带着一个孩童,不惜冒着杀头之罪,惊扰圣架。
平日里对这等事物漠不关心的风国国君,难得有了闲情,竟然问起了原因。一问之下,那女子便娓娓道来缘由,九年前风国国君南巡,在锦州当地的一家富商家借宿一晚。那富商的小女因对风国国君心生爱慕,待他喝醉之时,与他发生了『露』水姻缘。
却不曾想因此怀了孕难以嫁出去,便偷偷生下孩儿,打算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奈何曾,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富商晚年投资失利,导致家道中落,最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那女子便再也无处安身,故而铤而走险,来到风国都城乞求面圣。
此刻那女子和孩童皆在朝堂之上,风国国君认为此事事关重大,故而招来满朝文武百官共同商议。这太子殿下也在其中,毕竟与继承有关,若那孩儿果真是皇上的流落在外的皇子,那么太子之位就不一定属于他了。
而花百岁和凤卿幻化做他人的模样,藏在官员之中。
澜夭则光明正大的站在太子殿下身旁,风国国君看了也敢怒不敢言,只得作罢。
岂有此理,这朝堂之上带个娈童就罢了!那娈童竟然随身还携带一个宫女,怕不是平日里被伺候惯了,一刻也离不开下人。
罢了,待这孩儿名正言顺成为皇子,他废掉太子之位,这娈童又能奈他何?
“陛下,民『妇』所言句句所实!”那年方二十四五的女子,面对这么多文武百官也不惧怕,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当真让人觉得敬佩。
“你如何能证明这孩儿便是眹的皇儿呢?”风国国君漫不经心的道,他目光朝着丞相望去。丞相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走出队列,“皇上,从古至今,有滴血认亲之法来验证!”
“噢?还有这等事?”风国国君不甚明了的看着丞相。
“皇上子嗣单薄,故而对此事有所不知。若您与这八岁孩童为父子,那么你二人的血在清水之中将会相融!”丞相解释道,他看着目光焦虑的男童,用眼神安慰着。
“既然如此,快命人备清水!”皇上顺着丞相的话说道。
“皇上!”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红发男子站了出来,目光不惧的看着丞相和风国国君。
“何事?”风国国君很是不喜,却当真无可奈何,只得耐下『性』子询问,他就不信这男宠还能打『乱』他的计划。
“这孩子看起来模样与你不大像啊。”澜夭故意而为之,她就是要让这风国国君心理不舒坦。
“大抵是像他的母亲。”那风国国君只得随意寻了个理由,他早已在那清水中做了手脚,不论如何他与那孩儿的血都能相融,这娈童跑来捣『乱』当真是不怕死,“若是你没事便退下。”
“可是——”澜夭刚想继续,那风国国君出声打断:“其他事情稍后再议,验证这孩子的血统才是第一要事!”
“好。”澜夭回到莫容身边,眼里闪过一阵狡黠,先让你开心片刻,一会儿再给你送来打击不是更有意思?
“端清水——”那皇上的贴身公公见澜夭不再闹事,便唤来一早便候在门外的宫女。
那宫女小心翼翼的端着那碗清水踏进宫殿中。
“皇上,得罪了。”公公示意那宫女将清水先带到皇上面前,公公用小小的一把尖刀在皇上的指尖划下一道口子,一滴血就顺着落下。
那公公又引着宫女走到那八岁孩童面前。
“就一下,不疼。”只是一瞬,那孩童的血珠子便滚入清水之中。
那孩童本来疼的要哭,却见自己的父亲示意他不得哭闹,他才硬生生的忍住泪水。
大殿之上众人屏住呼吸,看着瓷碗内的两滴血水。
本来飘散在了两处的血水,竟然慢慢的汇聚,最后融为一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百官见到这幅场景,立马下跪道喜。
全场除了澜夭莫容,便是早已换了容貌的凤卿和花百岁站着,没道出一句恭喜。
“陈大人、威大人,你们疯了,还不行礼。”在花百岁和凤卿身边的官员好心提醒,还有人扯了扯二人的袍子,他二人目光瞪着那四周的官员,吓得他们不再相劝。
今日的陈大人和威大人所有不同啊!
风国国君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自然没在意这几人,“平身。”
众爱卿都起了身。
按照风国国君的计划,接下来就要进行册封了。丞相的内心有着从未有过的喜悦,他知晓这孩子十有八九是他的,他终于要圆梦了!
“好,好。眹就册封你为——”
“快看,那血水又分开了!”陈大人看似无意的说着,那威大人立马附和:“对啊!皇上,您二人的血不相融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已经完全相融的血水,竟然出现了分离之势!不一会儿的功夫,两滴血水完全分开,各自盘踞在碗的一侧。
“不可能!”风国国君不相信,明明一切按计划进行,为何血水会分离?
“皇上,刚刚不知何故可能出了些差错,我们再换一碗清水来。”丞相第一个镇定下来,他可不能功亏一篑,忍了八年啊。
“对对对,再端一碗清水过来!”那风国国君放宽心,朝着丞相赞许的看了一眼。
没多久的功夫,又一碗清水被端了上来,重复刚刚一模一样的步骤。而这一次,那两滴血水互相排斥,完全没有融合的征兆!
“再来一碗!眹刚刚明明看的清楚两滴血水第一次完全相融的!”那风国国君说道,他不相信他全都计划好了,为何会有这般情况?
“够了,秦非寒,你还要闹到何时!”澜夭身后一直低着头乖顺的宫女,愤然走到大殿的正中央。
她抬起头,目光冷冷的看着丞相。
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不明所以。
“娘亲!”那八岁孩童看清来人的模样,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他推开身边的女子,直奔那宫女的怀中。
“孩儿,我的孩儿。你的手疼不疼。”那宫女轻柔的拾起孩童的小手,见那刀口还在,心疼的将那手指含入口中。
“不疼,孩儿不疼。”八岁孩童依偎在那宫女怀中,一脸乖巧的模样让众人一阵诧异。
“你为何在此?!”风国国君自是认得这女子,是他美人的结发妻子,不是早已葬身火海吗?为何来了宫中?
原来昨日澜夭让太子殿下高调的接她入宫,让众人以为太子殿下又看中了哪个娈童。实则是为了送丞相夫人安然入宫,澜夭一人入宫自然轻松,若是带着毫无灵力的丞相夫人入宫,不是易事。
“皇上我为何不能在此?这个孩童是我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的,我怎么能将我的心柔骨肉让与他人?!”丞相夫人厉声道,她恨透了这个身着华贵衣裳的男子,也恨透了她的丈夫!
“丞相!”皇上换道,这丞相自从丞相夫人出现之后,便直愣愣的盯着那女子的面容,对其他事情一概不闻。
“皇上你唤他有何用?纵然他是你的胯下之臣,为了你的大计,连自己的妻儿都可以让出去,这种十恶不赦之人你还留在身边,当真是一丘之貉!”丞相夫人毫不畏惧,她来就未曾想过要活着回去,她相信那女子会护自己孩儿的周全。
“放肆!将这个疯女人拖出去!”风国国君被惹怒了,他根本不喜欢面前这个女子,因为她的存在,他美人从来对他都没有一心一意过。
“皇帝老儿,你的脾气当真是和你年纪一般大啊。”澜夭用手『摸』了『摸』莫容的手指,她知道她师兄不忍心,那么坏人由来她做便好。
“你——”风国国君指着澜夭,气得话都说不出口。
“诸位,你们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清楚。这孩儿,是否与这女子长得不差分毫!”澜夭指着丞相夫人和她的孩儿说道。
大臣们当真仔细瞧了,的确像!
“而你。”澜夭踱步到那年纪二十四五的女子面前,“偷人子嗣,冒充皇子,该当何罪!”
“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是有人跟民『妇』说,若民『妇』应了这差事,便赐给民『妇』金银无数,宅子一处,保民『妇』后半辈子无忧!”那女子见事情败『露』,立马将缘由全盘托出,“一个月前,就有个神秘人带着这孩童前来,让我和这孩童熟悉熟悉,好生照顾。直到昨天,那人再次命民『妇』今日去冲撞圣架,民『妇』再三确认,他说民『妇』一定不会有事,我才敢来的啊!”
这女子不知道幕后的谋划之人正是皇帝,她害怕的将所有一切都公之于众,下面的大臣议论纷纷。
“来人,将这女子拖住去斩首!”风国国君也不与她客气,这般愚昧,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那女子被拖出去不断挣扎,却终究逃不过死的命运,当真是钱财害人啊!
“既然是个闹剧,众爱卿退朝吧。”风国国君觉得很是疲惫,他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失去了精神。澜夭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皇上这孩子之事还未解决呢。”
“他既然是丞相夫人之子,那就是丞相的孩子。他们的家事,寡人哪有『插』手的道理?”风国国君知晓这澜夭在场,他定然动不了丞相夫人,倒不如早点结束此事,免得再生事端。
“澜儿。”莫容终究还是留了情了,他阻止澜夭的下一步动作,他不愿父皇这般难堪。
“好。”澜夭冷淡的看了莫容一眼,将孩子和丞相夫人一同护在身边,先一步离开大殿,当真一点都不给风国国君面子。
莫容知晓,师妹这是生气了。
众人一头雾水,当真不明了这场闹剧为何草草收场。
一眨眼的功夫,大殿之上只留下丞相一人。
他的眸子自始至终都凝视着丞相夫人离开的方向,不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