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祭天祈雪, 对于这结果如何,谁都料不到。
是以, 这晚谢元姝看了会儿话本之后, 就早早就寝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间,却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 没一会儿, 便听到芷东难掩惊喜的声音,“郡主,外头下雪了呢。鹅『毛』大的雪,这许不用到明早, 就已经是厚厚的积雪了呢。”
竟然真的下雪了?
谢元姝不由怔了怔。
这大皇子今个儿才祭天祈雪,当晚就下了如此大的雪,这如何能不惹了流言蜚语。
不过这些流言蜚语也不关谢家什么事儿, 谢元姝也没纠结, 没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 由丫鬟们侍奉着净面梳妆,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 谢元姝缓步朝门外走去, 果然外头已经是厚厚的积雪。
“郡主, 还是披件披风吧,小心着凉。”一边说着, 芷东一边拿了白狐披风披在了自家郡主身上。
瞧着眼前的皑皑白雪, 谢元姝笑了一声, “今个儿便往母亲房里用早膳吧。”
说完, 谢元姝便出了院子,往鹤安院走去。
芷东又急急递了手炉在她手中,“郡主,这瑞雪兆丰年,殿下想必也开心的很呢。”
很快,谢元姝就到了鹤安院。
许因为昨个儿下了这大雪,母亲屋里的地龙烧的似乎比往日更旺了些。
一进去,谢元姝就感觉暖呼呼的。
大太太纪氏也在,见她来了,大太太笑着道:“这雪下的比往年还大呢,瞧着这天气,许得连着下好几日呢。”
谢元姝笑着解开身上的披风,“皇后娘娘费尽心思,也终于是如愿了。”
谢元姝这话不无讽刺,纪氏听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凤阳大长公主更是一阵感慨,“是啊,这雪偏偏在大皇子祭天祈雪当晚就下了。即便再迟钝的人,这会儿怕也忍不住心生揣测呢。”
谢元姝笑着坐下,想到往年这下了雪,宫里的贵人总少不了观赏冰嬉。
今年,想来因着这迟来的雪,冰嬉这事儿更是盛大了。
听女儿提起冰嬉,凤阳大长公主还当她这些日子在府中闷坏了,笑着附和道:“是啊,照这今个儿这鹅『毛』大的雪,后海那边用不了多久也该结冰了。”
“只是这往年冰嬉,总是太子那队赢。今年,也不知会有什么变数呢。”
听着母亲这话,谢元姝似笑非笑道:“往年太子殿下赢了输了其实也没什么,可今年,太子殿下势必要赢的。否则,岂不愈发失了脸面。”
谢元姝没说的是,如今东宫这危机,大皇子又出了这样大的风头,到时候比赛,那些世家子弟们未必如往年一样,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了。
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殿下,郡主,方才从宫里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皇上因着这瑞雪,龙颜大悦,重赏了大皇子。”
闻着这消息,谢元姝微微一笑,“这瑞雪兆丰年,皇上赏赐大皇子再多,都算不得多的。”
说完,谢元姝瞧着外头这越发大的雪,嘴角的笑容更甚了。
而此时的坤宁外头,也是一片雪白。
昨个儿晚上郑皇后闻着下雪的消息之后,便再未睡着。
也因此,此刻的她瞧着憔悴了许多。
赖嬷嬷知道自家娘娘心情不爽,安抚她道:“娘娘,这雪下的这么大,想必用不了几日,后海就结冰了。到时候,依着惯例是要观这冰嬉的。殿下素来威武,年年都是赢家。这次,想来也能大出风头的。”
人到底都得向前看的,郑皇后即便这心里再想不开,还能管得住老天爷下雪不成?
她只恨,连老天爷都在帮着大皇子。
她更恨,这好好的机遇,竟然就这样白白让给了大皇子。
这若太子没有慌『乱』的求到畅春园,若不是他这样不经事,如今又岂会便宜了大皇子。
就冲着这瑞雪,东宫的地位肯定是愈发稳固的。
到时候,更是会因此事替太子立了威名。
可惜,如今这一切太子非但没有沾了边儿,还弄的狼狈不堪。
郑皇后怎么会不知道外头是如何戳太子的脊梁骨的,更知道因为这场瑞雪,会有不少人重新审视大皇子。
可遗憾的是,这些,她也只能冷眼看着,动不得大皇子半分。
慈宁宫里,因为这瑞雪,郭太后瞧着也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她觉得自己太心软了,若不是因为心软,何以会这样自作聪明,白白便宜了大皇子。
“娘娘,这事儿又怎会是您的错。您一心为了太子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怪也只能怪太子殿下不扛事儿,又怎么会和您生了嫌隙呢。若没有您,皇后娘娘只怕会愈发艰难呢。”
郭太后却忍不住感叹一句,“她『逼』的哀家答应给皇帝的生母追封,这几日可是日日往哀家慈宁宫请安。可今个儿,就因为这天降瑞雪,她至这会儿都未『露』面,若说不是生哀家的气,又会是为何?”
景嬷嬷宽慰她道:“娘娘,皇后娘娘想必也是一宿没睡,加之半个时辰前皇上重赏大皇子,皇后娘娘许心里正憋闷着呢。这六宫都在看皇后娘娘的笑话,皇后娘娘又是最要脸面的人,又如何肯这个时候出坤宁宫半步呢。”
闻言,郭太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不管是为何吧,皇后毕竟叫她一声姨母,如今这局面,她又怎么会真的和她置气。
不管郭太后和郑皇后怎么后悔,因着这场瑞雪,京城的紧张的气氛终于是缓和过来了。
这不,转眼间离除夕夜只有两日了。
想到这是自己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年,谢元姝便想往佑安寺去上香。
凤阳大长公主又哪里会不同意。
是以,这才用过早膳,谢元姝便携了萱姐儿和薛芫往佑安寺去了。
宝桐倒也想去,可外头如此大的雪,天寒地冻,她怀着身子,谢元姝又如何敢让她冒这个险。
笑着说自己会替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求了平安符,让她放心。
宝桐自然也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冒险,笑了笑,只能点头同意了。
很快,谢家的马车就到了佑安寺。
和上一次来时不一样,眼前的佑安寺,整个都被覆盖在了白雪中,瞧着庄严肃穆极了。
许是因为重生一世,谢元姝对于佛祖更多了敬畏,是以谢元姝也没让人提早清了寺院前来上香的人。
所以,当她下了马车时,便见眼前众多来上香的香客。
“小姑姑,想来大家都是想借着眼前这场瑞雪,过来上香图个好兆头呢。”谢云萱笑着道。
薛芫初往京城来,更是第一次见到这皑皑白雪,眼中也是难掩兴奋。
这早就听说冬天北方雪景很漂亮,她生在江南,也只在书中看过,如今终于亲眼见着了,她如何能不觉得新奇。
说笑间,两人随着谢元姝进了寺庙。
谢元姝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多谢佛祖保佑,谢家才能脱离危险。愿佛祖继续保佑谢家,平平安安。”
拜完佛祖,谢元姝又带着两人去求了平安符,给寺院添了香油钱,才出了寺院。
知道小姑姑要抄经卷供奉在佛祖面前,谢云萱和薛芫也回了隔壁的屋里,也准备学小姑姑抄几卷经书。
只这才抄了不过半卷经书,芷东便笑着进来回禀道:“郡主,世子爷过来了。”
说话间,韩砺浅笑着走了进来。
见他满身的寒气,谢元姝笑着放下手中的笔,不由佯装生气道:“你给我乖乖招来,是不是你暗中差人盯着我啊,否则,怎么我前脚才来这佑安寺,你后脚就来了。我就不信世间有如此巧合之事。”
闻言,韩砺噗嗤一笑,瞧着根本就不准备辩解。
谢元姝这会儿也诧异极了,这到底是谁呢?这按说自己身边侍奉的人,是没这个胆量把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的。
即便这人是韩砺。
见她这副认真的样子,韩砺也不再逗她,笑着抓了她的手,道:“我又哪里敢派人盯着你,这不要过年了嘛,方才带了年礼往忠国公府去,没想到如此不巧,你竟然往佑安寺来了。”
谢元姝也没忍住笑出来,玩着他的手指,“谁让你不提前下了帖子,哪里有你这样直接就上门来的。”
韩砺紧紧抓了她的手在手心,“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听着这话,谢元姝脸颊不由微微有些泛红。
看她这样子,韩砺笑着捏捏她的脸颊,道:“听说郡主来佑安寺求平安符,也不知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谢元姝鼓鼓腮帮子,“就没见过你这样自恋的人……”
可话虽这么说着,她还是笑着从香囊里拿了特意给他求的平安符来。
见她这言不由衷的样子,韩砺更是忍不住搂了她在怀里,“幼姝,我真的希望时间能过得更快一点,这样我就能早点把你娶回家了。”
谢元姝笑着偎依在他怀里,却是道:“你入京为质,皇上未必肯轻易放你离京。到时候,还得好生谋划一番呢。”
闻言,韩砺笑笑:“我想要离京,还没人能拦得住我。何况,皇上的睿智早不如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