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韩砺回到府里, 常安急急就迎了上去。
“世子爷, 奴才已经打听过了,这解骏,当年走的是成国公府的门路。”
韩砺点点头, 沉着脸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常安有些摸不准自家公子的心思,这解家敢上了折子弹劾郡主, 可见是想效忠皇后娘娘。世子爷如何肯轻易让郡主受了这委屈。
他这正思询着,就听世子爷冷冷开口道:“这解骏当初既然走的是成国公府的门路,那当初科考次辅徐龚肯定也没少出力。”
听了这话,常安心里猛地一咯噔。
世子爷这是要再次拿徐家开、刀, 替郡主出气。
要知道,徐家人现在早已经回了老家,不问朝事。如今,世子爷若借着这解骏的事情,把徐家逼到死路上, 对郑皇后来说, 可无异于是最大的打击。
可世子爷如此心狠, 也怨不得谁, 若郑皇后没使这样的小聪明,如今又何以面对这样的难堪。
“世子爷,这件事属下这就去办, 定不会让徐次辅脱了干系的。”
闻言, 韩砺满意的点了点头。
起身就走入进了书房。
常安看着世子爷走到书桌, 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徐龚两个字,就放到了信封里。
不等他开口,韩砺就道:“把这个送给郡主。郡主那般聪慧,定能知道我的意思的。”
常安伸手接过。
韩砺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半晌之后,开口道:“皇后此举,当真是愚蠢。我知道,即便没我这样的动作,皇后也不可能如愿。可我怎能在旁什么都不做。也借此让皇后掂量掂量,看她日后还敢不敢这样为难郡主。”
说罢,他顿了顿,又道:“这徐龚,虽说也算是无妄之灾,可他若怪,就怪他当初没跟对主子。再怨不得旁人。”
坤宁宫里,郑皇后却是丝毫都没有预料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这祖宗的规矩,除了内宫之人,谁都没有资格用内监。谢元姝若不是仗着谢家功高震主,她怎敢这样在这装起糊涂来。
这时,只见太子冷着脸走了进来。
宫女正准备给他请安,却不料,不知怎么触及太子的怒火,太子一脚就踹向宫女。
啊的一声,那宫女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郑皇后也怔住了,这可是坤宁宫,太子这眼中,可还有她这个当母后的。
下一瞬,郑皇后猛的一拍桌子,眼中透着失望和不可置信,厉声道:“太子!如今你都敢在坤宁宫撒野了,你要气死母后不成?”
面对郑皇后的怒火,太子到底是收敛了些,只开口的话,却是让郑皇后险些没有晕过去。
“母后,今个儿早朝解骏竟然敢上折子弹劾姑母。这事儿,儿子想问母后,是他自己一意孤行,还是母后暗中授意的?”
为了心里一个不该有的妄想,太子竟然这样质问自己,郑皇后再没这样伤心的时候。
她哭着道:“母后这么做,不还是是为了你。你也不瞧瞧如今的坤宁宫,东宫都成什么样子了。这样下去,只怕没人在对我们心存敬畏。”
太子万万没有想到,这事儿真的是母后授意的。
他更没想到,母后竟然如此糊涂。
纵然父皇忌惮谢家,可那折子父皇已经批复了,母后这样秋后算账,不是让父皇面上难堪吗?
他不知道,母后往日挺聪明的,这件事情上,怎这样自以为是。
听着太子的话,郑皇后一时间也有些慌了。
她确实是做赌、注,可她却一心只想着得了好处了,也忘了该有的顾忌。
这会儿,她仔细揣摩着这件事情,嘴上虽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却是隐隐有些怕了。
看母后的脸色,太子沉声又道:“母后,父皇宠着姑母,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您这些年也是看在眼中,怎么偏偏这次,会这样沉不住气。谢家如今动不得,更别提谢家和韩家联姻,镇北王又打了胜仗。连父皇都忌惮谢家三分,母后着怎偏偏要出这个风头呢?”
“您往日不也经常教导我,如今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母后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听着太子的话,郑皇后更是一阵心惊。
是啊,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些日子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可却因为大皇子府邸又有了子嗣的事情,被她给抛在脑后了。
她总想着不能让大皇子府这样得意,便想揣摩圣心,能重新得了皇上的信赖。
却不想,自己竟然给自己挖了个坑。
想着这些,郑皇后声音颤颤道:“太子,你放心,即便众人猜测是母后幕后指使,可他们不会有证据的。解家也断然没有这个胆子,敢攀咬母后。”
听着母后的话,太子也没多说什么,就退下了。
看太子离去的背影,郑皇后突然疲惫极了。
可心中还是存着最后一丝的念想,想着谢家的事情能闹大。到时候,皇上不可能不过问。
她能这么想,唯一倚仗的,也不过是解家不过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即便是事情败了,他们也不敢攀咬自己。
而皇上即便疑心她,也应该不会真的为难自己。
毕竟,她如今是中宫皇后。太子毕竟还是太子。
谢元姝很快接到了韩砺送来的信笺。
看着上面写着徐次辅的名字,谢元姝先是微微怔了怔,下一瞬,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凤阳大长公主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问道:“世子爷可是在信中写了什么?”
谢元姝也没瞒着母亲,直接就递了信上前。
凤阳大长公主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难掩赞赏道:“这世子爷,竟然能想到这么一招,到底是厉害。”
谢元姝听母亲对韩砺的赞赏,嘴角的笑意也更深,笑着道:“母亲,那这件事情您就别操心了,郑皇后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确实,失了一个解骏,对她造不成什么威胁,可若这徐次辅,因为解骏的事情被治罪,那皇后,可是摔了个大跟头呢。”
说着,谢元姝心中也不由很是佩服韩砺的敏锐。
即便换做是自己,之前也未曾想过,能把这事儿牵连到徐次辅身上。
这京城谁人不知,徐次辅如今在老家侍弄花草,若因为这件事情被牵连进来,郑皇后倒是想保他,可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想到郑皇后若知道这个消息,有多措手不及,谢元姝便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看韩砺能这样护着女儿,替女儿出气,凤阳大长公主心情也十分好。
见母亲心情终于转好,谢元姝到底是把今个儿和谢少阳的谈话,说给了母亲。
凤阳大长公主闻言,如何能不诧异,眉头微蹙道:“你怎么突然想着撮合穆家姑娘和少阳了?”
谢元姝笑着道:“我也不瞒着母亲,这穆家姑娘的性子,女儿着实是喜欢的很。”
这简单的一句话又如何能真的解了凤阳大长公主的疑惑。
不等母亲再问,谢元姝又道:“母亲如今也看到了,皇上心里到底有恭妃娘娘这个发妻,阳陵侯府起复,是迟早的事情。而我们谢家,若给阳陵侯府递出这个橄榄枝,那阳陵侯府这辈子都记我们谢家的恩情。”
说着,谢元姝顿了顿,又道:“何况,依着皇后这自作聪明的性子,迟早有一日,她再不可能住在这坤宁宫。届时,这协理六宫之事,恭妃娘娘自然再合适不过。有了恭妃娘娘在宫里,那我们谢家,行事岂不是更顺利。”
谢元姝没说的是,若有一日韩砺打入紫禁城,留着这穆氏,迟早是有用的。毕竟,她是皇上的发妻。
凤阳大长公主知道女儿向来是主意大的,也没多说什么,缓缓道:“这事儿既然少阳点了头,那我也没什么反对的。”
说着,又忍不住打趣女儿一句,“你呀,这自幼偏宠少阳的性子,还是丁点儿没变呢。”
谢元姝自然知道母亲是在说,她避过了少陵和少安,直接想到了少阳。
对此,谢元姝撒娇的笑了笑,蒙混过去了。
祈王府里,谢云菀听说谢元姝被弹劾的消息,别提有多开心了。
被御史弹劾的郡主,这本、朝可是第一个吧。
想着这些,谢云菀就忍不住有些落井下石。
伴雪看着自家姑娘嘴角的笑意,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这姑娘,怎么总是这样针对郡主呢?
郡主身后可是有谢家在,又岂会真的受了委屈。
难不成,姑娘还真的以为,皇上会治罪郡主不成?
心里这样嘀咕着,可她却半点儿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转移话题道:“姑娘,如今那傅氏去了,听说定国公老夫人急着给世子爷续娶呢。也不知会瞅中哪家的姑娘。”
谢云菀冷冷道:“这便是瞅中哪家的姑娘,难不成,陈家还得继续看谢家的眼色不成?之前,谢元姝逼着陈家世子爷娶了傅氏,如今傅氏都去了,谢元姝还敢再插手陈家世子爷的婚事不成?”
伴雪听了,附和道:“姑娘说的是,这郡主若真是这样,那手伸的也未免太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