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会这样呢?”丫鬟涟云见孟青茹哭着从老夫人房里出来, 吓都要吓坏了。
孟青茹瞥她一眼, 哭着回了自己院里。
跟在身后的涟云心中更是不安。
等回了自己院里,孟青茹终于没忍住, 把郡主将要嫁给世子爷的事情,告诉了涟云。
涟云一阵心惊, 她是自幼就侍奉在姑娘身边的, 怎能不知在姑娘心里,早就倾慕世子爷多年。
可现在,皇上却突然把郡主指给世子爷, 也难怪姑娘会那样伤心了。
“姑娘,现在可怎么办?这消息恐怕很快就传开了,要不奴婢收拾的行礼, 我们……”
话还未说完,就见孟青茹一把摔了桌上的茶杯,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 她气呼呼道:“凭什么我要这样躲着她。这阖府谁不知道我是未来的世子妃,韩家和孟家两家也都心照不宣,我不甘心。”
孟青茹的话让涟云不由怔在了那里。
她虽不敢反驳姑娘, 可心中却不由暗暗叹息一句。确实是, 之前两家人都有撮合姑娘和世子爷的意思。可这也只是口头而已, 并未有婚约。如今, 姑娘这样继续住在王府, 又像怎么一回事。
说到底, 不好看的。
姑娘虽比不上郡主身份高贵,可在西北,孟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姑娘却因为对世子爷的执念,弄得这样难看,实在是太鲁莽了。
可这些话,她又哪里敢和姑娘说,也只能期盼着这几日老王妃能劝着些姑娘了。
看她神『色』凝重,孟青茹也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尤其此刻她脑海中萦绕着姑祖母那句,替她另择一门婚事,绝对不会比表哥差。
想着这,她指尖就一阵颤抖。
凭什么?
表哥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看她的神『色』,涟云不由挑眉,缓缓道:“姑娘,您这样继续留在府中,怕是老太太知道了,会动怒的。”
涟云口中的老太太正是孟家老夫人,孟青榆的祖母。
闻言,孟青榆冷哼一声,“这些年,因为我得姑祖母的宠爱,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嫁给表哥,祖母对我也很是恩宠。如今,我若不能嫁给表哥,你以为祖母还会如往日一样怜惜我吗?你要知道,祖母一直都不喜欢娘亲,反倒是喜欢她那个侄女。”
听着姑娘这番话,涟云也不由有些犹豫。
是啊,自打老太太的侄女杨氏嫁给大老爷为妾,因为老太太对那杨氏的宠爱,自打大夫人去世之后,这杨氏便以大夫人自居。姑娘这个时候回去,那杨氏不知该怎么挖苦姑娘呢。
若大夫人还在世,姑娘许也不会这样强留在王府。
可现在,她知道姑娘是不得已的。
可想到姑娘对世子爷的执念,涟云却觉得姑娘这样留下来,未必就真的能如愿。
这些年,姑娘时常往府中来小住些日子。可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并未觉得世子爷待姑娘有何特殊之处。何况,世子爷时常随王爷外出征战,在西北的日子也大半时间在军营中练兵,和姑娘又如何能谈得上情深。
而且,若真的如姑娘所说,是世子爷御前请旨,让皇上把永昭郡主嫁给他为妻。
在涟云看来,世子爷虽有威胁皇上的意思,可这么做,也是豁出命去了的,可见,郡主在世子爷心中,怕也不简单呢。
若真是这样,姑娘这样留在府中,岂不是让众人看了笑话。
何况,姑娘这样又有什么用?即便姑娘愿意给世子爷当妾,只怕郡主也是不肯的。
这样闹腾一场,到头来反倒是得不偿失呢。
这样在心里思询着,涟云见孟青榆又哭了出来。
“涟云,我怎就这样命苦。表哥御前请旨求皇上赐婚,难道就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我和他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表哥怎能这样让我难堪。”
“还有那永昭郡主,怎就配得上表哥了。她自幼就和那陈家世子爷定了亲,陈家世子爷却偏偏和那傅氏有了苟且,说到底,是她自己无用,没抓牢陈家世子爷的心。有这样的丑闻,她怎还有这个脸面,敢侍奉世子爷身边。”
涟云很想提醒她一句,这是世子爷主动求旨,并非永昭郡主强要嫁给世子爷。
可这话还未说出来,就听孟青榆又道:“我相信,姑祖母不会让我受委屈的。便是给表哥当妾室,我也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回去。那杨氏这些年早以爹爹继室的身份自居,我回去之后,她可不借着这机会羞辱我。我怎能这样被她践踏。”
“所以,我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王府起码有姑祖母在,何况,表哥御前求旨,也不过是要替姑父出气,不过是一时之气才想要娶了那永昭郡主。一个自幼就和别人订过婚的女人,表哥岂会真的看上她。”
涟云嘴角不由抽了抽,她知道姑娘不喜郡主,可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而孟青榆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继续道:“皇上之前还想把她许给卢家公子,她虽是郡主之尊,可名声早就毁了,未必就能比得过我。我好歹也是孟家嫡出的姑娘,她即便入门是以世子妃的位子,可日后未必能争得过我。”
说完这些,她拿起帕子擦干了眼泪,一副孤注一掷的样子。
涟云看着她这样,知道自己是再劝不住姑娘了。
京城这边,谢元姝刚从宫里出来。
才刚上马车,芷东便小声在她耳边低语道:“郡主,大姑娘方才回来,奴婢瞧着像是重新梳妆过一样呢。之前入宫来的时候,她头上那缠丝点翠珠钗可是在左边的,可刚才奴婢仔细瞧了几次,竟然到了右边了。而且方才太子殿下也出去了一会儿,这若是……”
说到这,芷东再不敢说下去。
谢元姝嘴角充满了讽刺,“你确定那珠钗之前在左边?”
芷东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姑娘,奴婢不会看错的。之前入宫时看着那珠钗,奴婢还想着,这大姑娘是左撇子,今个儿这珠钗怕是大姑娘喜欢的紧,自己戴上去的。”
若真如此,那便不会有错了。谢元姝这么想着,忍不住感慨一句,到底是被她给寻着机会了。
芷东还以为郡主会动怒,没想到,却看郡主非但没动怒,反倒是笑了出来。
她不由诧异道:“郡主,这往日里每次入宫,您都让人盯着大姑娘。今个儿大姑娘做了这样的丑事,郡主怎看着丝毫都不在意了呢?”
谢元姝微微勾勾唇角,“过不了多久,这阖宫内外就该知道她的身世了。她不再是我们谢家的姑娘了,有这样的丑事,丢脸的也只会是祁王府,和我们又有什么相干?”
“何况,她费尽心机终于瞅准这机会了,我怎能不让她得意几日。”
谢元姝说完,又不由想起了今日的大皇子妃,似笑非笑道:“往日里,这样的场合,大皇子妃能避就避。今个儿皇长孙染了风寒,她都这样急着往宫里来,倒是像变了个人一般呢。”
听郡主这样说,芷东也不由觉得有些诧异。
“是啊,这往日里,大皇子妃鲜少抛头『露』面的,若是往日,她早借口皇长孙身子微恙,告假了。”
看她眼中的诧异,谢元姝笑着道:“这此一时彼一时。陈家姑娘被韩家三少爷所救,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陈家毕竟是大皇子的岳家,若昭华大长公主真有心给自己多留条后路,未必就不会让陈家姑娘侍奉韩家三少爷身边。”
芷东则想到了宁德公主嚣张跋扈的样子,缓缓道:“若真如此,宁德公主那脾气,还不闹腾起来呢。”
说完,芷东又不忿道:“说起这宁德公主,她也太目无长辈了。她怎敢在众目睽睽下,那样给郡主难堪。”
“皇后娘娘也是,这若不是太子殿下动了怒,皇后娘娘难不成一直在旁看戏不成?”
看她脸上的怒火,谢元姝幽幽道,“世子爷御前请旨,怕也给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她心里怕是也窝着火呢。只我看她养尊处优太多年了,以为自己『逼』退了穆氏,就一直能享受这尊荣,我就等着太后娘娘寿辰那日,看她怎么收场呢。”
话才说完,便听外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谢元姝刚一阵疑『惑』,便听外头有人回禀道:“郡主,太子殿下见卢家施家几位公子即日就要离京,便提议三日后在宫里举行『射』猎比赛,届时也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观赛。所以特差奴才来传句话,不知郡主那日,可否有时间往宫里去观赛。”
谢元姝如何能不知太子心中的不忿,这明着是『射』猎比赛,怕是要借机耍威风,给韩砺看吧。
以太子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怕是对韩砺突如其来的御前请旨,早就耿耿于怀呢。
毕竟,之前卢家施家几位公子有求娶她的心思,韩砺却没有。对此,太子觉得他很识趣,也懂本分。
可偏偏,是这个最识趣的人,求娶她成功。太子这口气,只怕早就憋了多日了。
想着这些,谢元姝的眼神一阵嘲讽,淡淡道:“回去告诉你家殿下,那日,我一定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