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尔丹联合其他十多部落率兵南下的消息, 很快就传了开来。
京城,瞬间人心惶惶。
鹤安院里,谢元姝只含笑不语。
上一世, 可未有这样的事情的。
这一世,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有这样的变故, 不用想定是韩砺计谋的一步了。
凤阳大长公主瞧着她嘴角的笑意,心中也不由高看韩砺一眼。
这些日子, 她虽未召见镇北王和世子爷, 可心中却不免有些不安, 害怕这当中生了什么变故。
而阿穆尔丹帅兵南下的消息, 可想而知, 对承平帝来说, 也是不小的打击。
若说之前她只觉得韩砺头脑聪慧,那么现在, 就称得上有些谋略了。能在这个时候,算计如此得当,可见他是费了些心思的。
谢元姝瞧着母亲眼中的笑意,轻抿一口茶, 道:“母亲, 世子爷这一招确实是妙。只女儿也琢磨不明白,他怎么算计的时机如此之准。这身边, 也不知是有哪位高人指点。”
凤阳大长公主笑着道:“是啊, 这招确实是高明, 若不是我们提前联盟,这个时候,想必也和外头的人一样,人心惶惶呢。世子爷在京城,却能掌控这所有一切,把这些都算计进去,这才是真正的厉害。”
谢元姝看母亲对韩砺难以言说的赞赏,心中也不由有些雀跃。
只是,以她对韩砺的了解,这应该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毕竟,这次承平帝把宁德公主指给韩庆,又给了那裴氏恩典,即便大家不觉得现在的韩庆有取代韩砺的可能,可几年之后呢,谁心里又不犯嘀咕呢。
何况,这一个有一个的恩典,镇北王府西府一直高于东府,这格局,怕是要变了。
更不要说,皇后还曾想过给宁德公主体面,在西北设公主府。网
提及此事,凤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皇后约莫是养尊处优太多年了,否则,怎么会敢有这样的心思。在西北建公主府非同小可,她以为是修缮她的坤宁宫呢。”
谢元姝被母亲这话逗得笑了出来,“母亲说的是,皇后娘娘确实是有些糊涂了。不过太子发作了宁德公主,想必,皇后娘娘心中也是有掂量的。”
凤阳大长公主轻笑一声,“太后也是,近来是愈发不理世事了。这样任由皇后如此,迟早是要吃大亏的。听说,下面的人都在费尽心思的讨好皇后,这次皇后特意给菩萨镀金身,便有人琢磨着雕一座通体雪白的羊脂玉大佛,随这镀金身的菩萨,一同给太后贺寿。太后也不想自己抗不扛得住,本事一件喜事,可别因着皇后的自作聪明,遭了天谴,倒是可就有笑话看了。”
什么,竟然有人想雕了一样大的羊脂玉大佛给太后贺寿。
谢元姝正喝着茶,听着这话,险些没喷出来。
这到底是哪个自作聪明的人呢?竟想了这样的法子讨好皇后。
凤阳大长公主讽刺道:“还能有谁?还不是郑家人?柳氏因着皇后把虞家姑娘指给了郑晟,又因为郑闵的婚事不顺,觉得皇后不肯给郑闵体面,才生了这个主意。”
“她倒也无需自己花钱,郑家毕竟是皇后的娘家,她只需这么放出风声去,但凡想讨好皇后的人,可不挤破头想出这个风头。”
谢元姝真不知该说柳氏是聪明还是蠢了。
可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难道能不知道?!
凤阳大长公主略略有些唏嘘道:“皇后只怕确实是不知道,这都想着给皇后和太后一个惊喜呢。而这样的喜庆事,怕是她宫里的梁禺顺,也不会提前往皇后面前去嘀咕。网或许,梁禺顺也不知。”
谢元姝闻言,噗嗤笑了出来,“这惊喜可别到时候成了惊吓才是。”
谢元姝也觉得,皇后既然已经想弄了镀金身的菩萨给皇太后贺寿,这样已经极其招摇了,她也是赌了这么一把,才豁出去的。
她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真的就这样不顾及皇上的猜忌,又整出这么一个羊脂玉大佛。
凤阳大长公主沉声道:“皇后当到这个份上,也是她的能耐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能瞒了她。她是六宫之主,自以为把控了一切,可惜啊,谁让郑家人没一个有头脑的呢?”
郑晟倒是有头脑。
可郑晟早就到了韩砺麾下,也只会乐得在一旁看戏了。
这样下去,凤阳大长公主觉得,寿辰那日,郑皇后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挽回了。
郭太后是皇上的嫡母不错,可毕竟不是生母。这样阵势大,便是皇上这些年的万寿节,也未有这样的场面的。
皇上脸上能好看才怪。
如何能不对皇后更深嫌隙。
而这嫌隙,怕是和当年郑皇后逼的穆氏避居长春宫一样,让他夜不梦寐了。
此时的沉香院
大太太纪氏却根本没有心思理会阿穆尔丹帅兵南下的事情。
她之前也是心中气不过,才打发了阮嬷嬷去查当年的事情。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阮嬷嬷竟然真的查到了些东西。
“太太,那日寺中人说就我们谢家一家人借宿。可奴婢打听过了,等您走之后不过两日的功夫,一个叫莫安的僧人就消失了。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奴婢差去打听的人,特意寻了还活着的几个僧人,说是这莫安不守戒律,该犯的戒都犯过了。主持也是看他虔心悔过,才继续留了他在寺庙的。可没想到,他却突然消失了。”
纪氏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好半晌才开口道:“让人继续查,一定要查到这叫莫安的僧人。”
虽说现在还没查清所有,可纪氏却有直觉,这件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这莫安,何以在她离开寺庙第三日就消失了呢?这件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
出家之人,若敢破戒,那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纪氏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不由哽咽出声:“若真是他做了什么,换走了我的孩子。阮嬷嬷,也不知那苦命的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阮嬷嬷虽这会儿也下不了这定论,大姑娘一定就是这莫安动了手脚。
可事情查到这里,是谁都会起了这疑心的。
她轻声宽慰主子道:“太太,这莫安做了这样瞒天过海的事情,想来那孩子,应该还是活着呢。即便这些年受了苦,可我相信,这许也是老天爷给您的一次机会。否则,何以引了您去彻查此事。”
纪氏心中如何能不难过。
想到自己这些年对谢云菀的恩宠,又想到若真是莫安使了什么手段,把孩子给掉包了,她如何能不迁怒到谢云菀身上。
本该是她的孩子享受的荣宠,偏偏却让这孽种夺了去。
她享受了荣宠也就罢了,还惹出这么多的是非,让她这样战战兢兢。
“这事儿先别让母亲和郡主知晓,也省的大家都提着心。”沉默半晌之后,纪氏缓缓叮嘱阮嬷嬷道。
阮嬷嬷点了点头,“太太放心,奴婢知道轻重的。”
昭华大长公主府
闻着阿穆尔丹帅兵南下的消息,昭华大长公主不由一阵心惊。
这阿穆尔丹的她是知道的,自打两年前被镇北王攻打的节节败退,之后除了在边、境时不时的侵、扰,也未敢大规模出兵。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联合其他十几个部落,放弃前嫌,这对于昭华大长公主来说,如何能气得过。
皇上给了她这么大的体面,她原以为镇北王这次势必灰溜溜离开京城。
可谁能想到,一道战报传来,他又再次成了皇上的肱股之臣。
不行,绝对不能任由他再次立了战功的。
若传出他的韩家军击败阿穆尔丹及其他十几个部落,那他在西北的地位,便再无人能比肩。
不可以,绝对不能这样的。
杨嬷嬷看着自家主子眼中的冷意,心中微微一颤,迟疑了下,试探道:“殿下,这阿穆尔丹集结这么多部落,可是来势汹汹。您这个时候,难不成想借此除掉王爷,让三少爷取而代之?”
杨嬷嬷说完这番话,心中都要吓坏了。
这事儿可不能糊涂。
三少爷虽说有殿下宠着,可如何比得过镇北王带兵打仗的经验,何况,三少爷只懂得纸上谈兵,这若是真的殿下打这样的主意,阿穆尔丹顺利南下,可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昭华大长公主也有些犹豫,可她不蠢,这些年镇北王替皇上守着西北,若不是有镇北王手下那数十万精锐,忠心耿耿,别说西北不保,怕是都能打入紫禁城。
所以,昭华大长公主即便行动,即便很不甘心放过这样的机会,也不敢贸然行动的。
只她心中到底是觉得不爽,怎么偏偏,偏偏这个时候生了这样得意外。
难不成,连老天爷也在帮着镇北王。
“殿下,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爷这次若真的立功,皇上只怕对他更为忌惮。对我们来说,也未必不是好的机会。皇上越心急,便会越发支持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