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镇北王的入京, 之后卢家, 施家等也陆续进京了。
而在昨日, 承平帝终于召了镇北王入宫,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谢元姝琢磨着, 无非就是一些场面话罢了。承平帝不甘心韩家得了西北建马场的权利,可也奈何不了韩家。只是不知道,两人这样各存心思,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还能有多久。
唯一让谢元姝没想到的是, 承平帝相继宣召诸臣之后,坤宁宫却传来了消息, 说是皇后娘娘特意设宴,请诸位公子往坤宁宫去。当然, 京城诸位贵女,也都在邀请之列。
谢元姝闻着消息时, 第一念头就是觉得皇后是揣摩承平帝的心思行事。因为母亲的关系,承平帝确实不可能直接给她指婚,可皇后借着这坤宁宫设宴,却能够把诸位公子都推到台前来。
如此一来, 承平帝的用心也不会显的太过刻意。
鹤安院里, 凤阳大长公主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这郑氏, 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为了讨皇上的欢心, 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 竟然想了这么一出。”
谢元姝安抚她道:“母亲,您又何须为了这个动怒。皇上既然已经存了撮合我和卢家公子的心思,即便不是这次坤宁宫设宴,也总能找着其他机会的。我们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皇上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凤阳大长公主听了,轻轻挽了女儿的手,“母亲倒想这事儿早些落下帷幕,比起让你在我身边再留几年,还不如和世子爷直接往西北去。这样,也不至于让你受这委屈。”
那日女儿和她谈了镇北王府和谢家联姻的事情之后,凤阳大长公主刚开始确实有些不舍。可这几日过去,她也想开了,若镇北王世子爷能护的女儿周全,她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也老了,还能再活多少年呢?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可不就是女儿的婚事。
听母亲这么说,谢元姝鼻子微微有些酸涩,她如何能不知母亲舍不得她,她偎依在母亲怀里,撒娇道:“母亲,我又不是马上就要离京出嫁。皇上即便赐婚,等真正大婚且还有些时日。何况,如今世子爷在御林军当值,皇上又忌惮镇北王府,不会这样轻易就让世子爷回西北去的。”
谢元姝没说的是,依着上一世的轨迹,等到韩砺帅兵打入紫禁城,她自然也是要跟着回京的。
在谢元姝和母亲说话的功夫,淮安侯夫人张氏也急急的入了宫,这会儿正在郑皇后面前哭诉。
靖南王此番入京来,却未主动和淮安侯府提及蓁丫头嫁给世子爷做续弦一事,反倒是和忠国公府走的极近。淮安侯夫人急忙让淮安侯去找了靖南王喝酒,没想到,这怕什么来什么,靖南王竟然在婚事上装起了糊涂。
当初淮安侯夫人就不怎么赞同这门婚事。她嫡亲的闺女,怎就需要给人当续弦去了?何况,又有太后娘娘宠着,她就不信在这京城还寻不出一个合适的女婿来。
可郑皇后好大的威风,仗着自己的身份,愣是逼的她点了头,而且,还让阖府的人瞒着太后娘娘。她一个内宅妇人,老夫人和老爷都首肯了,她又能说什么。
这些年,郑皇后养尊处优,她又拿什么和她争!
她这好不容易才劝自己接受了这门婚事,可万万没想到,定国公府陈家会出了那样的丑事,她这些日子为了这个,可不提心吊胆的。生怕靖南王府的人也打了和谢家联姻的主意。
可是,她又安慰自己说,应该不会这样的。靖南王世子爷毕竟和郡主是差了辈分的,何况,还叫郡主一声姑母。
可到底事情还是朝她害怕的方向发展了。靖南王如今开始装糊涂,那蓁丫头,岂不成了最大的笑话。
蓁丫头给靖南王世子爷当续弦的事儿,虽说是瞒着太后娘娘,可这京城里怕是已经暗中都传开了。只是都不会这样没眼色的闹腾的让太后娘娘知道罢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淮安侯夫人如何能不急,这不才刚到坤宁宫,给郑皇后行了礼,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娘娘,靖南王府当真是欺人太甚,如今竟然装起了糊涂,这若是传出去,让蓁丫头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看淮安侯夫人哭哭啼啼的,郑皇后也不由有些动怒。
她一把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声道:“本宫也不瞒你,皇上有意撮合郡主和卢家公子。靖南王不可能得逞的。”
淮安侯夫人却像是听到世间最大的笑话,皇后娘娘怎能这样欺负人。靖南王世子若有心求娶郡主,即便最终被那卢家公子抢了先,可闹出这样的事,让蓁丫头还怎么嫁给他?
难道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到。
到时候,别人只会说靖南王世子爷求娶郡主不成,才勉强同意了和淮安侯府的婚事。
这样,淮安侯府怕是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还有皇后娘娘,面上儿能好看了?
淮安侯夫人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猛的磕了一个响头,哭求道:“娘娘,您何不特意宣了靖南王入宫,若有您相劝,靖南王许就能歇了心思。事情也不至于闹腾的那样难看。”
“而且,和靖南王府联姻的事情,我还未告诉蓁丫头。这个时候,若让她听到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可不是要逼这孩子去死吗?”
话才说完,郑皇后猛的站了起来,气急道:“张氏!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当初这门婚事也是郭家点了头的,还是本宫逼了你们不成?可你方才言语间对本宫的怨怼,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和本宫这样说话!”
面对郑皇后的怒火,张氏也吓坏了。她不比成国公夫人柳氏主意大,往日里除了得了郑皇后的宣召往宫里来请安,她鲜少主动来坤宁宫的。她的性子又和软,否则事情也不至于弄得这样的地步。
看她几乎是吓傻在了那里,郑皇后心里暗骂一声窝囊,就遣了她下去了。
赖嬷嬷缓步上前给她捏着肩膀,道:“娘娘,张氏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她方才那番话也不过是无心之言,是替女儿感到委屈罢了。”
郑皇后冷哼一声:“她不想让蓁丫头难堪,却让本宫当这个说客。她这是让本宫求靖南王呢。”
前些日子,郑皇后也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件事。可现在,她也想明白了。皇上有意撮合郡主和卢家公子,靖南王府也不过是最终败兴而归罢了。届时,他们还不得娶了蓁丫头。既然结果不会改变,她万没有这个必要,为了这个费神。
何况,等到靖南王没能求娶到郡主,转而想继续和郭家的联姻,她到时候自有法子替自己找回颜面来。
何必急在这一时。
“娘娘,奴婢担心的是,此事怕是瞒不住郭二姑娘的。这若是她知道了,怕是不会和张氏一样能忍了这委屈。若闹腾到太后娘娘身边,太后娘娘岂不要和您动怒。”
郑皇后确实也料到了这样的可能性。可对她来说,根本不会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姨母再是宠着蓁丫头,可事情弄到这样的境地,难道姨母还能替蓁丫头另寻婚事不成?这岂不更让人看了笑话。
何况,太子就要大婚,姨母不可能为了这个,真的让她下不来台的。
依着赖嬷嬷的意思,这事儿若能提前知会太后娘娘一声,总是好的。可看自家主子根本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慈宁宫这边,郭太后也闻着了淮安侯夫人往坤宁宫去的消息。心中不由也有些诧异。
这淮安侯夫人平日里鲜少入宫来,这样急急的往坤宁宫去,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而且,这若依着她的性子,定是要往她慈宁宫来请安的,可这次她却直接就出了宫。郭太后想了想,对着身边的景嬷嬷道:“派人去查查,今个儿淮安侯夫人是因为什么事情入宫的。”
景嬷嬷急忙差了人去打听。
郭太后也没把这事儿太放在心上,又提及了明个儿坤宁宫设宴一事来。
“皇后也是的,招揽这事儿做什么?皇上不放心两广,自会想法子撮合郡主和卢家公子。哪里就需要她出这个头了?这不是招了凤阳大长公主的猜忌吗?”
景嬷嬷缓声道:“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失了圣心,想来也只是想补救一二。”
郭太后脸色愈发有些不好看,“这之前哪件事情不是她太自作聪明。偏偏她不记这教训,若真是这样下去,哀家怕是也护不住她的。”
郭太后当然也听说了那日皇上训斥太子,第一次说出了废太子的话来。
这让郭太后如何能不心惊。
之后更是让郑淼做了太子良娣,皇上这不仅是在打皇后的脸,也是让她难堪啊。
当初,郑皇后时常入宫陪伴郭太后,之后入了东宫,当了太子良娣。郭太后如何能不疑心,皇上这多少也是对她生了怨怼。
何况,还有当年穆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