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瑞清坐的稳稳当当的,“我不走。”他抬头看向母亲,很严肃的说道,“妈,我已经说过了,您以后可以不必管我,我可以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可以不用在城市生活,我很聪明,无论在哪里生活我都会考上大学的,妈妈,您去过您自己的日子吧。”
何薇听了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吕秋凤早已经泪流满面。
这话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怎么能叫人不感动呢?
吕阿姨穿了一件枣红『色』的棉服,看上去已经很旧了,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想必是很辛苦吧。
“但是我不见的有多喜欢他啊。”吕秋凤慢慢的说道,“我问过你表舅了,聂叔叔并不是一个顾家的人,就算我跟了他也是去做保姆的,没什么意思。儿子,妈再等等,好吧。”
“你骗人!”谢瑞清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朝着自己的母亲喊道,“昨晚上我还听见你在卫生间里偷哭,说怕是错过这一个就再也遇不见一个合适的人!”
吕秋凤很尴尬,她抓住儿子的胳膊,有点祈求的说道,“儿子,妈那是说胡话呢,你别信,咱们回家吧,行不行?”
谢瑞清倔强的甩了母亲的手,对着何薇说道,“姐姐,你就不能替我妈说一句好话吗?”
何薇也很尴尬,沉默了很久,她说道,“行,我回去就和我公公说这事,但是我不能保证,我公公就同意。”
“瑞清,你去外面等我。”吕秋凤说道。
谢瑞清站着没有动,“妈,您有事从来不瞒我的。”
“但是现在我必须要瞒着你,”吕秋凤狠狠的瞪着他,“你若是不听话,回去去你爸灵位跟前跪着去!”
谢瑞清冷哼一声,去了办公室外面。
吕秋凤走过去关了门,何薇搬了凳子请她坐下。
“吕阿姨......”
吕秋凤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何薇,你还是喊我大姐吧,过了年我也才三十六岁,叫阿姨挺不得劲的。”
何薇很错愕,才三十六啊,她一直以为四十多岁呢。
“很显老是不是,”吕秋凤『摸』了『摸』自己的脸,“所以我和你公公也并不合适,他至少比我大十七岁。”
何薇只得说道,“年龄的差距倒不是问题,我们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别说这些了,儿子都找到这了,我的脸都丢没了。你回家千万别再提起这事了,否则更丢人。其实我也只是欣赏他而已,”吕秋凤说起这个来有点不好意思,“之前让给孩子生活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公公不同意我倒是放心了,还是找个咱们本地的更合适,我舍不得孩子。”
何薇在心中深深的叹息一声,有几个当妈的能跟宋秋芸一样?
她说道,“不是为了钱的事.....”这么说也挺苍白,她索『性』不说了。
“我都明白,其实半路夫妻没有几个日子痛快的,就这样吧,”吕秋凤站了起来,“我走了,多有打扰,不好意思了。”
从打了这两次交道来看,吕秋凤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女人,孩子也是个孝顺的,若是公公能同意,她肯定不会反对。她才三十六呢,有什么事料理不了的?
吕秋凤要走,何薇又喊住她,“阿姨......”
吕秋凤惊讶,她惊讶地是何薇的称呼。
“阿姨,”何薇笑道,“我还是叫您阿姨吧,比较舒服,阿姨,和您说实话吧,在最初的时候,我公公只想找个伴,伴您能明白什么意思么,就是不登记,不生孩子,与家里完全的脱离开来,不与家里的财务有纠纷。您太年轻了,孩子又小,所以我公公才有了顾虑。您若是能理解我公公,今晚我回去就说一下试试。”
吕秋凤恍然大悟,何薇若是不说,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个层面上来,她找对象肯定是为了自己的下半生和孩子的将来有依靠的。若只是个伴.......
吕秋凤犹豫极了。
何薇又道,“阿姨,我们一家人并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公公的条件也不是死的,可以再商量。”
吕秋凤的表情沉寂下来,“我还是先回去了,再打电话吧。”
“哎,好。”何薇送他们娘俩下了楼,临走的时候,谢瑞清还眼巴巴的瞅着她,让她回去别忘了说。
何薇看着他们下楼,心中极度的鄙视自己,她觉得为了不让自己麻烦,一点的同情心都没有,崩溃!
晚上一回家,何薇进了家门,便把公公叫到了外面,说起了这件事情。
“爸,吕阿姨今天下午也去了,她的孩子我见了,既懂事又有孝心。”
“她傍晚给我打电话了,说过去的事情了。”
“还说什么了没有?”何薇问道。
聂毅海一如既往的沉静,“没有,就说孩子不懂事给你麻烦了。”
何薇看着公公说道,“爸,她才三十六,您知道吗?”
“知道。”
原来知道啊。
“爸,我觉得您可以考虑一下秋凤阿姨,她挺不容易的。”
聂毅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是觉得我和她真合适,还是只是可怜她?”
何薇一下子愣了,这话说的倒也是,从一开始对她心中只有可怜的感觉。
聂毅海笑了,缓缓的说道,“之前是我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一时心热就叫了你去了。现在想想其实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搞这些事情了,家庭矛盾是我最不擅长的,我还是少给自己找事情。再有几年我就退休了,到时候在家陪陪你爷爷『奶』『奶』,看看孙子也挺好。以后不要再提了,爷爷『奶』『奶』那里不要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老夫少妻有什么好,还等着给自己头上扣绿帽子?
聂毅海的语气并不沉重,眼神却悠远的很。
他走了,何薇还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想了很多,直到石头站在门口喊她,她才回神,慢慢的朝着屋里去了。
在这件事情上,她觉出来自己的自私来啊了,但是她又偏偏无法谴责自己,毕竟谁想给自己添麻烦呢?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当中,二零零二年的除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