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我与宋江说出你的身份?”
眼看杜君即将推门而出,宋祁忍不住再一次压低声音威胁道。
身份?
什么身份?
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杜君眉头微微蹙起,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她……好像知道了宋祁手中所谓的底牌。
不过,说起来也好笑,这个底牌对她是真的没用,她就是安县人,还是一个没出过远门,经得起调查,如假包换的安县人。
“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大金派过来的奸细,为了获取一个有用的身份,所以才绞尽脑汁接近他?”
放下了心中大石,杜君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嘴角轻轻勾起,揶揄道:“那你可以尽管试试,没事,我相信宋江,他又不是三岁小儿,只知道偏听偏信,只是弟妹好心提醒你一句,结果很有可能会让你失望的呦。”
说着,杜君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转身过来,还特意拉长了语调,看的宋祁心下一沉。
“弟妹何出此言,为兄可从未说过你是大金的奸细。”
杜君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摇了摇头,“说过也好,没说过也罢,我都不是很在乎,毕竟之前安县也流传过这样的流言,相信祁堂哥肯定也都调查过。是与不是,自在人心,不是我一力否认就会消失不见的。”
相对于杜君的洒脱,宋祁脸上却是尴尬无比,但他也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之人,这一丝尴尬很快消失不见了。
“正如弟妹所言,为兄是听过这等流言,但为兄相信十弟的人品以及看人的眼光,对此,弟妹无需介怀。”
“我从不介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终有一天世人会明白的。”
杜君接着宋祁的话头平静地附和道。
宋祁暗自摇头,讲真,杜君的话他头一个不信,正因为他调查过,所以他更清楚杜君的所做所为有多少漏洞。
思来想去,和几个幕僚也协商过,众人一致认定杜君即便跟大金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肯定有间接的联系,否则,她的农场里的那些大牲畜就根本无法解释清楚,同时,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坚信杜君有能力有关系从大金购得马匹的原因所在。
只不过,今时今刻,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加以反驳。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杜君退回两步再一次回到了座位上。
原本她也没打算真的离开,只是借此去摸宋祁的底细,总好过她自己胡思乱想。
“弟妹,马匹的事真的毫无一丝商量余地?”
再次坐定,宋祁还是不死心,只不过这回他的态度好了很多。
同样,杜君心中也有不少疑问急需解答。
“祁堂哥,你想保住英国公府往日荣誉的心思我理解,但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非得把目光放在战马这块,其他方面不行么?”
“那能一样么!”宋祁眼一瞪,说道。
“怎么不一样?”杜君丝毫不惧,反瞪了回去,“据我所知,大夏军营很多东西都不全,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英国公府的号召力在明远低价收购一些,然后或卖或送,交与朝廷,对英国公府来讲不都一样是功绩么?”
闻言宋祁微微苦笑,杜君所言他岂会不知,但其中隐情,还没到和盘托出的时候。
对此,杜君也是爱莫能助。
不是她不能,而是她不敢。
最后,俩人只能再次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杜君就毫无隐瞒的把事情全说了出去。
宋江沉默良久。
“小君,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
“你怎么也在逼我。”
宋祁这么说,杜君能理解,因为他毕竟属于英国公府,利益相关,在意也属正常,但此刻质疑者换成了宋江,杜君便真的有些恼了。
“办法我有,但咱们敢做么?”
“不敢!”
“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那是因为那是给北方送去的战马!”
“一旦出了问题,谁来抗?谁又抗的起?”
“到时候肯定把咱们推出去当替死鬼。”
“此外,还有银钱上的问题。”
“咱们如今还有多少家底你是知道的,可你知道现在马匹的价格是多少么?以今天给咱们拉脚的南方马为例,八十两!就这样,在安县还是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由此可想战马的价格又将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以咱们得家底就算倾其所有也只能买上几匹而已,这还没算上养马所需要的人工和场地以及草料和精饲料的费用。”
“但你知道祁堂哥一张嘴要多少么?一千匹!”
“我不知道英国公府有多少钱,但就我自己而言,所有的身家加在一起都凑不齐,所以这活根本没法接。”
说到最后,杜君已经是脸孔涨红,显然气的不轻。
再者,退一步讲,就是杜君能帮宋祁凑出这一千匹马,杜君也不敢做。
枪打出头鸟,英国公府能想到的事情难保其他洲县的权贵不会想到,届时,倘若纷纷递过话来,她和宋江又该怎么办?分还是不分?
分,得罪本家;
不分,得罪更多的隐形权贵。
这方面从头到尾宋祁一句话都没说过,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想过,还是压根就没在意,而且更让杜君无语的是宋祁好像笃定了杜君一定能一下子拿出一千匹马似的,言谈中也没涉及过时间方面的问题,综合这几点,也是杜君对其心生不满的一个重要原因。
“小君,为夫知道让你为难了,只是……”英国公府毕竟是咱们的本家,宋江可怜兮兮的抓住杜君的双手,在其耳边轻语,“要不,麻烦你师姐跑一趟,大夏真的太缺战马了。”
杜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后悔跟他坦白了。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都跟宋家人说了?”
“没有!为夫真的没有!”
宋江连忙举手发誓。
这一刻,他陡然有些心慌,因为他从杜君的视线里看出了疏理与戒备。
“没有最好。”
杜君不想看他的样子,扭过头去,默默对自己说道:“但若有一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我的流言,你我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