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事实真就让杜君给猜对了。
作为一个连亲孙子要残疾都不舍的拿钱出来治病的抠门老太太,自从得知能到杜君这儿蹭吃蹭喝,手里的银子就再也不放心搁家里了,生怕被人摸了去,于是,挖门盗洞地把所有藏起来的银子都翻了出来,揣在了身上,每天摸上一摸,这心啊,才有那么一点点踏实。
“怎么确定这钱是让那个…赵树贵给拿走的?兴许是你放错了地方,一时记差了也说不定呢?”杜君想了一下,有些玩味的平静问道。
一听到杜君这话,老王氏就有些坐不住了,眼珠子瞪的滴溜溜圆,像看仇人似的看着杜君高声吼道:“我是不可能记错的,装钱的荷包就放在我枕头底下,家里人除了我以外连老头子都不知道,而且昨晚睡觉前我还摸过来着,就过了一个晚上它就没了,你说,不是被人偷去了还能怎么回事?难不成它能长翅膀自己飞了么?”
说到这儿,老王氏怪异的看了杜君一眼,猛地一拍大腿,指着杜君叫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做贼的是你爹,所以你袒护他啊,我告诉你,没门!这事谁来都不好使,就是告到县衙面见县令大人我都不怕,那是我的养老银子,是我的棺材本,你是不是想让我死了以后连寿衣都穿不上啊!要不怎么说越有钱人心越狠,哦,你现在有钱了,就看不上我这个当祖母的了是么!”
一连串的指责脱口而出,气势磅礴,理所当然,显然忘了昨夜赵树利带回来消息时的震撼,可见这些银两的损失对老王氏来讲是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面对老王氏的无理取闹,杜君咧开嘴角微微一笑,可说出的话却冷若冰霜,“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赵老太太,我看在赵妍赵秀的份上对你忍让多时,但做人是有底线的,您也别仗着辈分得寸进尺,竟说些口无遮拦的话,要知道,祸从口出,别忘了您在我面前的身份,只是一个长者而已,我可以敬你,也可以不敬,这都取决于您的态度。”
“还有您口中的好儿子赵树贵跟我没什么关系,生不见人死不拜墓,我杜君这辈子都不会认他的,所以他偷了还是没偷,我都不会包庇他,只是您这么大张旗鼓的,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他是个贼,我就想问问您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到时候,衙役来了我或许还能帮你报官呢,毕竟我家相公就是干这个的,程序上我比你熟的多的多。”
报官!?
一听到这个词,老王氏嚣张的气焰瞬间就被打压了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一言不发。
生不如官门,死不入地狱,她冲过来只是想闹一闹,搅和一下,让杜君心烦,然后好派人去追赵树贵那个不孝子,那会真的想去报官,再者说,到了县衙,听说不管对错,男女都的先打上二十板子,还是褪了裤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一想到这个,老王氏就更不想去报官了。
不曾想,老王氏消停了,一直充当背景板,存在感低到尘埃里的郑氏这时候却忽然发话了。
“娘,媳妇是不会让小君报官的,她在跟你闹脾气呢,是吧,小君。”
最后这话明显是说给杜君听的。
杜君斜了她一眼,没理会,而是继续炮轰老王氏,“赵树贵现在不在农场了么?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一家子人都没发现?他除了拿了你的银两还拿别的什么了么?”
谈到银两,
老王氏一下子满血复活,先骂了一万字的脏话,才慢慢说回正题。
昨晚赵树利带着赵金赵银过去帮忙,忙活了大半宿,身心俱疲,老王氏和赵礼仁也都没睡,一直等着他们回来,结果谁也没抬注意到赵树贵,等今日吃过早饭想到屋子里还躺着一个人时,却发现人去屋空,连什么时间消失的都不知道。
“那你们去找了么?”
“怎么没找!”
听闻这话,老王氏一拍大腿,咬着后槽牙恨道,“他爹,他二弟三弟,赵金赵银都出去找了,不是都没找着么,所以人肯定是跑了,还带着我所有银子跑的。”
事到如今,杜君也算是将老赵家的那点子破事整明白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赵树贵为什么要逃走?难道他就是那个内鬼不成!
一念及此,杜君的脸色沉了下来。
“赵妍赵秀,人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你们带赵老太太回房,同时通知四叔,查一下昨夜至今日,赵树贵是否已经离开了农场,一有消息,立即回禀。”
“那不成,我的银子丢了,还是在你们农场丢的,就是你们的责任,所以你们得赔我银子。”
见杜君翻脸,老王氏犹不死心,抱紧了屁股下的椅子不撒手。
她想的是杜君多少还得再劝劝她,殊不知清官难断家务事,杜君根本就无心踏入赵家那帮子人中间搅和,眼风都没扫给她一个,直接看向了站在房间门口的如春。
“如春,你有什么事要面禀?”
“回小姐”,冷不丁的被叫到,如春下意识地蹲了下去,“此事事关重大,奴婢希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哦,知道了,我们进房间谈。”
说完,杜君起身直接转回了房间,留下老王氏一人在风中凌乱,手指气的直发抖。
她......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啊!
那我的银子谁来陪?
“娘,我陪你回去吧”,郑氏叹了口气,凑上前来轻声说道。
“谁要你陪”,老王氏心气不顺,一把甩开郑氏伸过来的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相公相公看不住,生的闺女也不听你的,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郑氏嘴唇翕合了片刻,闷闷地低下了头。
她也不想的,谁叫这个闺女被怪物附身了呢,她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