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帮真能放手?”
面对宋江的自信,杜君暗自摇头。
莫说青龙帮就是以伤天害理的营生起家,但就如今而言,大灾之年,百姓流离失所,有些颜色又势单力薄的女子在这些人眼里简直就像案板上的肥肉,燕瘦环肥,任人挑选,青龙帮又岂会不动心?简直违反了黑帮人士的良知和职业准则!
杜君对此并不看好。
要知道,安县还不是青龙帮的大本营,从宋江带回来的那三个女孩口中得知,连同她救下来的,一共四人,也不过是仅仅两天掳来的,由此可想,云霞那边呢?还有灾民更多的明远呢?
况且也不仅仅青龙帮一家,其他的妓院、人贩子呢?
思细级恐!
杜君都不敢去想,这场全国性旱灾过后究竟能带走多少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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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县,青龙帮。
“你说什么?”赵敏之一脸狰狞,恨声问道。
“敏之,稍安勿躁,让他慢慢道来”,赵山槐坐在下首劝解了一句,转头看向报信的乔二,微微抬起下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越详细越好,至于功过,自有我等为你做主。”
“喏”,这名叫乔二的青年本就负责安县联络,闻言浑身一哆嗦,连忙躬身,把他所知情报据实道来。
前几天被杜君抓了的那两个混混还真是青龙帮的,为了方便行事,弄了个李府的假木牌,在外面招摇撞骗,诱拐少女。
即便是有人察觉,但碍于李家势大,一般人也没胆子上前纠察不休。毕竟是大户人家,有个把逃奴不足为奇,犯不上为此得罪。
而且,为了不惹人注意,青龙帮此次做事很是低调,目标多数放在形单影只又无人关注的外来少女身上,便是失踪也无人报案,半个月来,此项业务倒也一直顺风顺水,无人察觉。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说起来那两个小子也是倒霉,刚轮换到安县,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凑巧”碰到了杜君这个煞星,拳打脚踢受了一身的伤不说,还顺手被送到了李府。
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听完乔二的回禀,赵山槐冲其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一时间,大厅里寂静无声。
“三叔,四叔,你们怎么看?”隔了半晌,赵敏之敲了敲桌面抬头问道。
赵山槐与四弟赵山川对视一眼,深吸了口气。
“要不,安县就放弃了吧,反正最近弄回来的人也不少,足够交货了”,赵山槐蹙着眉头试探道。
“不行,那让帮中的兄弟如何看我?”
赵山奎退居幕后,帮中大小事宜皆交付赵敏之处理,三位叔父辅佐,安县一事乃他一手促成,如今刚出了纰漏,就要他断臂割腕,试问他还有何颜面面对帮中弟兄?
赵敏之想都不想,直接开口拒绝。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赵山槐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徐徐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派人去安县,捞人,生死不论!”
民不与官斗,青龙帮再强也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赵山槐对此倒也没什么意外,逐转了话题,“那农场的女子又该如何处理?”
赵敏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挡我财路者,杀无赦!”
“那大哥哪儿......”
赵敏之一摆手,傲然的抬起下巴,“三叔放心,爹哪儿由我去说,绝不会牵连到你等,况且区区一个妇人,亦不过是宋家推出来混淆你我视线的,只要计划周详,杀了便杀了,又能奈我何?”
...........
安县,李府。
“这便是那小娘子拿回来的救助计划书?”李鸿斌通篇看过,随手搁置一旁,抬起眼皮问道。
“是的,老爷”,李夫人面色如常,端起茶盏,淡淡回应。
“虽然有不少纰漏,但略微修改,倒也不失为一则良计”,许久,李鸿斌中肯的评价的一句,“只是不知,此物乃何人所作?”
“妾身亦不知”,李夫人咽下口中茶水,缓慢应道,“但观其言行,宋家娘子应该参与其中。”
“哦!何以见得?”闻听此言,李鸿斌倒起了一丝兴趣。
“妇人掌家,心难免细些”,李夫人嘴角一勾,“就拿往年来讲,朝廷赈灾,何尝想过柴火一事,也许妾身这么说,老爷不以为意,一日之柴能花费几何?但是试想一个月呢?半年呢?合计起来肯定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底下人贪墨些,虚报些,这些老爷是否也想过?”
“这个.....”李鸿斌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才接着说道:“夫人所言甚是,老夫受教了。”
“得老爷夸赞,妾身愧不敢当”,李夫人谦虚了一下,“此乃是宋家娘子的功劳,妾身只不过据实相告与老爷罢了,那里还敢居功。”
见此,李鸿斌也不欲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微一蹙眉,“听说那个宋家娘子还送了两个人过来?”
“不过是两个宵小,冒充李府下人在外面招摇撞骗,败坏李府家声,老爷不必过虑,妾身已派人将之送往县衙,由周大人处置。”
李鸿斌微微点了点头,满意道:“有劳夫人了。”
随后站起身拿起桌面上的救助计划书,“至于这个东西,好与不好,容我先与仲昆相商过后再做定夺,这段时间,夫人倒是可以和县令夫人先筹备一下,免的措手不及。”
“妾身晓得”,李夫人亦跟着站起身,轻轻一拂,“更深夜露,容妾身不便相送。”
对此,李鸿斌也不在意,挥了挥手,自有小厮上前搀扶着去往前院。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商议出适用的条例送到大儿子李仲熙手中,至于朝廷是否采纳,那就不是他这个早已致仕的老臣能决定的了。
“夫人,二更天了,奴婢给您铺床?”一个俏丽的大丫鬟站在李夫人身边,轻声问道。
“哦,这就二更了”,李夫人从炕桌上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腕,苦笑了一下,“几更天又有何区别,不过是混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