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杜君故意危言耸听,刻意恐吓这两个妹妹,实际上,只要对上那个赵家老宅,杜君就会不自觉的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实在是极品太多,不得不防。
而事情成败的关键在于郑氏,就怕郑氏立不起来,不仅自己受罪,还会反过来劝说自己的这两个闺女。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还拖后腿的队友。
毕竟,那边的人也知道,柿子还要挑软的捏,她这个棒槌,没人会主动上前挑战。
杜君苦恼的捏了捏鼻梁,哎!这个猪队友还不能放弃,还得供着敬着,实在是头疼。
“不能吧?”
赵妍低着头小声的嘀咕,但是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的担忧。
若非大姐提醒,整日在农场里做事的她都要忘了自己的年纪。十四岁,正式说亲的好时候,加上这一年在农场吃的好睡的香,不管是身量还是长相都比之前在村子里要出挑的多,说不定,这正是祖父母希望看到的,能卖个好价钱。
更不要说,婚配自古以来,就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真的如大姐所言,贪心小气的祖父母,懦弱唯命是从的爹娘真的给她找了一户人家下定,那她可怎么办啊?
哎,二姐太实在,又被大姐耍了!
相比忧心忡忡的赵妍,赵秀则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一言不发。
一来,她年纪小,上面还有个姐姐,轮也轮不到她,即便是轮到她了,不也还有两年的时间么,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改变,她可不是随便能被人拿捏的性子;二来,大姐既然能把事情挑在明面上,估计早已想好了对策,不会让赵家人得逞的。
等了一会儿,发觉二姐越发的局促不安,叹了口气,“大姐,你就透个实底吧,要不然二姐她不光是今儿晚上,极有可能以后都睡不着觉了。”
杜君轻啐了一下,似嗔似恼的笑道:“就你会做好人,我永远都要做那个讨人厌的坏人。”
“嘿嘿,你不是我们大姐么,你不当坏人谁当坏人,否则谁来保护咱们如花似玉的二姐”,赵秀顺杆爬,嬉皮笑脸地讨好。
赵妍羞红了脸,“你个小蹄子,刚消停会就拿你二姐打趣,看我今儿不撕了你这张巧嘴。”
说着就起身上前,佯装去揪赵秀的脸。
赵秀哪能吃了这眼前亏,怪叫一声,蹦起来如乳燕归巢般直奔杜君而去,“大姐救我,二姐害羞,想嫁人了。”
看着两个妹妹闹腾,杜君哭笑不得,这三妹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既不像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赵树贵,也不像只会窝里横的郑氏,难道是隔壁老王?
见闹腾的差不多了,杜君拍拍手让二人回去坐好,正色道:“二位妹子,我且问你们,若出嫁,你们是想从老宅出呢,还是你姐姐我这儿?别急着回答,想好了再说。”
说完,杜君端起茶盏,静静等着赵妍和赵秀。
这是杜君第一次提出站位问题,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总不能我为你殚心竭虑,助你成长,结果让旁人摘了桃子吧。
赵秀首先反应过来,没羞没臊的喊道,“我跟大姐过。”
赵妍横了赵秀一眼,她是没有三妹聪慧,但也不是傻的,女孩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这里面就涉及到给她们撑腰的娘家还有嫁妆。
而这两样,赵家老宅会给她们么?
答案不言而喻。
没有一个强力的娘家和丰厚的嫁妆,会被婆家看不起,直不起腰,连说话都底气不足。
哎,人啊,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后为什么非得嫁人呢?
想到这儿,赵妍低着头,明显情绪不高,糯糯的应道:“我也跟三妹一样”
“行,有你们俩这句话就行”,杜君敲着桌面,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假设啊,假设,这次娘回去,打定主意就不想着回来了怎么办?”
不回来?
姐妹俩面面相觑,对啊,说了半天,如果不是大姐不管娘了,是娘自己不想回来怎么办?
“不会吧?大姐这里吃的好,住得好,也不用干活,娘为什么不想着回来啊?”赵秀小声提出自己的疑问。
杜君白了她一眼,你这个吃货,“娘这个人是什么性子咱们还不知道么?只要那个男人给她点好脸,说几句软话,再有赵刚在身边,指不定就不想着回来了。养儿防老,在她心中,咱们这三个闺女绑一块都没赵刚值钱。”
“什么那个男人,说的那么难听,他也是你爹!”赵妍心有不甘,不服气的说道。
“我爹?”杜君弹了弹衣袖,呲了一句,“算了吧,我爹早没了,他......算那根葱,给我当爹。”
怼完赵妍,也不理会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杜君又道:“我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别忘了这段时间娘一直跟我念叨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表面上是劝我,实际上我估摸着那个时候她就存了这个心思,刘婶,你说是吧?”
坐在一旁当壁画的刘婶无辜中枪,只好讪讪地点了点头。
这话郑氏早先也跟她私底下聊过,不过,她是个寡妇,身份尴尬,她能说什么,总不能盼着人家夫妻分离吧,故而,这话也就烂在肚子里,从不往外传。
看到刘婶也认同了,这下连最闹腾的赵秀也蔫了,弯着身子,单手拄着下巴,小嘴噘得能挂油瓶了。
是啊,所有的争执都建立在郑氏想回来的前提下,但是若郑氏不想回来怎么办呢?总不能逼着她回来吧。
灵光一闪,赵秀的眼睛亮了,“大姐,我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逼着娘回来。”
“说说看”,杜君抬起下巴鼓励道。
“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了,横竖也没外人”,赵秀眼睛亮亮的,“老宅的那几口人最在乎的是银子,只要我们断了他们这个念想,娘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说具体点”,杜君转头看了看赵妍,“二妹,你也听着,一会儿也说说你的想法。”
一根绳上的三个蚂蚱,总不能坏人都是她来当吧,适当的时候,也得拖别人下水。
赵秀眼睛眯缝着,透着一股子精明,“姐,我是这么想的,上次回赵家村是我陪着的,奶看着咋呼的欢实,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娘非打即骂,当然,这里面我也是出了力的。”
杜君的嘴角抽了抽,鄙视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表扬自己。
“之所以没有闹腾,就是因为她们都知道娘手里有银子,生怕这一闹腾,娘把持着不孝敬她们,当时,我爹”,说到这里,赵秀抬头瞅了一眼杜君,发现大姐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接着说道,“我爹他对我娘也挺好,整日围着我娘转,但是娘没给他好脸。”
突然,坐在对面的刘婶突然插了一句,“君子,跟你说个事。六月底,也就是你们姐几个在县城里弄烧烤的时候,赵树贵来找过你娘,但那个时候,你们都不在,你娘也不让说。”
杜君眉头蹙了蹙,点点头笑道:“知道了,婶子。赵秀,你接着往下说。”
赵秀咽了咽口水,“我的意思是,把娘的银子掐住,让赵家人无利可图。时间长了,按奶的性子,肯定受不了,说不定就把娘赶回来了。”
听完赵秀的分析,杜君颔首示意赵妍,“二妹,你有什么补充的?说说看,这就跟你姐夫审案子是一样的,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立场不同,看的角度也不同。”
她是坚决要把赵妍拖下水的,掐断郑氏的银钱来源,屋子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赵妍低着头,专注的揉搓着衣角,默不作声。
要她说,掐断郑氏银钱这招太狠了,这算什么馊主意,受苦的还不是郑氏。不过,想到祖母王氏计划落空,蹦高叫骂脸色铁青的样子,怎么就觉得那么爽呢。
这画面一定很美!
等了半晌,憋出一句,“那娘会不会记恨咱们啊?说咱们不孝。”
“记恨就记恨吧”,杜君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就说是我说的,只要发现她给赵家送银子,以后一文钱都不给。”
“那娘在村里岂不是会过的.....很难,爹和奶都不会饶了她的”,赵妍一脸纠结。
“路是自己选的,咱们又没逼她,实在不行,可以回来啊,咱们也不是养不起她,即便加上赵刚也没事,对不对?说不定这是个机会,能把赵刚也拐回来”,杜君笑的一脸奸诈,对赵秀眨了眨眼。
若不是看在这两个妹妹的面子上,她才不会费这般心思,浪费这番唇舌,直接把郑氏和赵刚打晕了送明远,简单粗暴,相信以赵家老宅那帮欺软怕硬的性子,即便知道是她所为也不敢找上门来跟她讨要。
不过,这是下下策,郑氏一根筋,搞不好因此会恨她一辈子,得不偿失。
最好的方法还是等郑氏彻底被赵家人遗弃,死了那份心后,这份计划才能得以实施。
接下来五个人又密谋了一阵,彻底堵死赵家的计划,至于郑氏,呵呵,不作就不会死,先吃点苦头再说吧,杜君心里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