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静悄悄的,帮厨的婆子和满仓、小莲早在杜君娘俩争执之初就躲了起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主子们的热闹可不是她们好瞧的,最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杜君以手扶额,看着喋喋不休的郑氏,叹了口气,伸手一捞把她强制拉回了屋子。
当真是昏了头了,被郑氏这么一搅和,俩人站在房檐下掰扯了半天,完全忘了如今的地位和旁边的仆役,看来一会还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别把郑氏的话传出去,这话好听不好说。
进了房间,郑氏还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坐在在小几上拿着帕子抽抽噎噎。
这个死丫头,咋就不理解做娘的心呢,她是一心为死丫头着想,死丫头不领情不说,还要往她胸口上扎刀子。
要她说,当初就不应该顺着死丫头的主意弄什么农场。男主外,女主内,千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就这死丫头死犟死犟的,也怪她,太没用,这丫头要是一直养在她身边,就不会有这样的性子了。
一思及此,郑氏悲从中来,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娘,你就准备这么一直哭下去,等你姑爷回来?”
杜君掸了掸衣袖,看着郑氏自怨自艾神情愈发不耐烦起来。
虽说她也是女人,但她就看不惯有些女人遇事哭哭啼啼,胡搅蛮缠,哭闹起来恨不得把上下五千年都能给你穿在一串的架势。
有意思么?咱有事说事,甭提那些不相干的,哪样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听闻杜君提及宋江,郑氏才恍然,忙试了试眼角,抬起头讨好般问道:“是不是姑爷回来了?”
接着又似懊恼般拍着大腿,眼泪倏地涌了出来,“你瞧瞧这事办的,怎么能当着姑爷的面胡说八道呢,要不,我去给姑爷陪个不是?就说娘老糊涂了,说错了话,不关君子你的事。”
说罢,郑氏就准备站起来。
杜君哪能让郑氏去找宋江,一来就郑氏的这张嘴,颠三倒四的,没事都能给她整出点事,二来,也没有长辈给小辈赔礼道歉这说,毕竟还没到那个程度。
“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宋江还没回来”,杜君一把摁住郑氏的肩膀,手底稍微用点劲,郑氏就起不来了。
“那怎么行,这事是娘惹出来的,不能给你们小两口之间添堵”,郑氏挣扎了几下,即便她有些力气,但在杜君的刻意下,却始终起不来身,眼圈红红的,拉着杜君的衣袖小声恳求道,“儿啊,你就让我去吧,我毕竟是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姑爷是个好的,他不会跟我计较。我就跟姑爷说,你跟那个王杰生没关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会咱就撵人离开农场,让人走的远远的,一辈子都见不着的那种,你看行不?”
“还行不?”杜君拔高了语调反问,瞪大着双眼,彻底无语的看着郑氏。
这话若真的传到宋江耳朵里,那可真是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郑氏怯怯的望着杜君,心里砰砰打鼓,闺女这是生气了?
“你若是想让我和宋江合离,你就去找他说话”,杜君喘着粗气,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这一刻,她真有一种冲动,拿把斧子把这个女人的脑袋砸开,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是屎么?还是一脑子的稻草?
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蠢的毫不自知,无药可救!
要不是原主的记忆,确保郑氏的确是这具身子的亲生母亲,杜君都要怀疑郑氏是不是看她过的太顺了,故意弄些事情来给她添堵的。
真真是坑人不悔,坑人不倦,坑的异常顺手!
甩下一句重话,杜君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出了郑氏的房间。
再呆下去,她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至于郑氏,爱哭就哭,烂泥扶不上墙,除了敢在她们三姐妹面前端架子外,是个男人她都立马变成战五渣,怂的不能再怂了。
一进堂屋,就看见宋江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一双温柔的眼睛微眯,往郑氏所在的房间挑了挑眉,张着嘴型无声说道,“跟岳母大人生气了?”
杜君心里存着火,但看到宋江那张搞怪而生动的脸,心里一甜,莫名的就没那么生气了。
这事怪不得人家宋江,都是郑氏无中生有,无的放矢惹出来的,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回来多久了?饿了吧,我让满仓马上摆饭。”
说着,垂眸转身出了堂屋。
郑氏说的再多,有一点说对了,早上的她孟浪了,不该去拽王杰生。
倒不是杜君心里有鬼,她和王杰生清白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只是她忽略了一点,宋江这个时代的人,秉承男女七岁不同席,对男女关系看的极重,适才看着宋江满面春风,但不知道这傻小子心里怎么想,杜君心里也没底。
说到底,那就是杜君动了情了。
在乎才会在意。
宋江坐在椅子上,看着杜君略失分寸的背影,嘴角上翘,只是眼底闪过的一丝阴霾暴露了其心情并不如表面上的平静。
从练武场回来时,郑氏和杜君站在廊下的一番话,被站在院子门口的宋江听的清楚明白。
虽然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杜君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但是刚才面对杜君躲闪的眼神,他的心不由的疼了一秒。
午饭时,郑氏借口身子不爽利,满满的一桌子菜只有杜君和宋江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客气而疏远。
吃过饭,宋江按计划去育童院,杜君则平复情绪把壮壮安置好了,转身带着满仓去了练武场。
黄天霸初到农场时,带了十三个徒弟,除去明远的四个,鸭场的二个,满打满算整个农场会武的汉子只有八个。
倘若来日流民冲撞,光靠这八个人怎么保护农场?
她今儿就是来找黄师傅商量对策的。
盛夏季节,近日又没下过雨,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令人烦躁的闷热,就像杜君此时的心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