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缘由昨夜宋江和小不点的折腾,杜君蒙着头果断赖床不起。
这日子没法过了!老的小的就欺负我一个人!
但是杜君的美梦很快就在小家伙的哭闹声中破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身为壮壮唯一的“奶牛”,就要有这种没日没夜供奶的觉悟。
强打精神给壮壮喂饱,再安抚小东西接着睡觉,等杜君趴在桌子上端起自己的早餐时,已然接近正午。
“小姐”,满仓立在一旁,眼神闪烁,一付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样子。
“什么事?”手中有粮心里不慌,杜君喝了几口热汤,才有心应付满仓的心不在焉。
“嗯”,满仓从鼻腔里拉出一个长音,似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抿了抿唇,垂下眼睑,忽而跪了下来,语带哽咽缓慢说道:“小姐待满仓恩重如山,如同再造父母,奴婢心存感激,无以为报,只求这一生能留在小姐身旁,但如今......此事是满仓的错,是满仓没福气,没脸再伺候小姐,只求小姐和姑爷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满仓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以头抢地,伏在地面上肩膀耸动,哭得不能自已。
呃,这没头没脑的,是要闹哪出?
难道......跟宋江有关?
杜君放下筷子,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身影,三个月时间不到,满仓出落的越发标致,别说宋江就是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嫉妒,而这个世道奴婢爬床,被主子收用抬为通房姨娘比比皆是,想不到满仓也是这种人,更不要脸的则是宋江这个贱男人,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不办人事......
房间内很静,一主一仆像两尊雕像般保持不动,隐隐的只有满仓压抑的哭声。
脑补二人奸情许久的杜君回过神来,垂下眼睑,冷冷的吩咐道:“起来说话”,语气冰冷,带着一股隐而不发的怒气。
“是,小姐”,满仓从善如流,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眉顺眼的立在杜君身旁,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杜君的脸色。
小姐一定生气了,也不怪小姐生气,如若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一定会恼火的,想到这儿,满仓更为后悔,低着头,嘴唇都要被咬破了。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杜君停顿了一下,用尽全力压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接着说道,“无须隐瞒,实话实说,至于真相如何,我自会判断。”
“是,小姐”,满仓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蒙小姐不弃,家中平时花费的银钱存在奴婢手中,但奴婢辜负了小姐的信任。早上姑爷走时从账上拿走二两银子,临走时特意吩咐此事不能让小姐知道,奴婢思量许久,深感不安,虽说姑爷也是主子,但奴婢的正经主子只有小姐一人,怎能在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做主,并加以隐瞒,但......但奴婢又答应了姑爷,保守这个秘密,不告知小姐,这是被主,但是告知了小姐,也是被主,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满仓开口的一刹那,杜君那布满冷凝的脸就彻底破功,龟裂成一块块,啪啪的掉在地上,碎成渣。
我勒个去,满仓,你是在玩我是不?
闹来闹去,不过就是二两银子的事,你给我搞那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
杜君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放在满仓身上的冰冷视线也换成了鄙夷,而且是深深的鄙夷,不耐烦的打断了满仓的喋喋不休,“算了,就这点小事,算不上被主。”
满仓还在左右为难,猛地听到杜君所言,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不对啊,奴婢应了姑爷,但没做到,就是被主,小姐心善为奴婢开脱,但奴婢错了就是错了,还请小姐责罚。”
说罢,那张梨花带雨的靓丽面孔又低了下去,一付认打认怨的模样。
杜君气极反笑,这丫头今天莫不是吃错了药,这年头有讨吃讨喝的,现在又碰到一个讨打讨骂的!
但小丫头又是一心为她着想,怎么着也不能寒了人心。
杜君把话在口中斟酌了几遍,才缓慢吐口,“今儿这事满仓做的很好,一会儿自己到账上拿半个月月钱,就当我赏你的。”
满仓啊了一声,目瞪口呆的抬头看向杜君。
杜君没有再多做解释,嘴角向上微微一翘,“这是你忠心的奖励,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几时回禀就是,退下吧。”
“诺”,满仓敛礼应道,顶着一头雾水的退了出去。
不对啊?小姐的反应不对劲,翠兰姐姐可不是这么说的......
杜君没空搭理满仓的胡思乱想,一个人傻傻的坐在凳子上,想了半天,懊恼的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壳,自言自语苦笑道:“杜君啊杜君,你是不是傻,什么都不问,就莫名其妙的怀疑宋江和满仓,这是你身边最近的两个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么?别跟我说是关心则乱,是你自己没脑子,没自信,才会乱了心神。”
“不过,宋江怎么会从满仓那里拿钱呢?按理说,他身上应该有钱才是”,转念一想,杜君大概猜到了原因。
宋江的薪俸是月中下发,每个月上缴八两给杜君,自己留二两傍身,而这个月的银钱整十两,下发时正是其去乡下巡视的时间,以宋江的性子,若猜的不错的话,这个钱估计已经进了赵家老宅那个老女人手中。
当得知杜君和那家人的关系毫无缓和的可能,宋江亦不好再提,所以才出现早上的哪一出乌龙事件。
“这都什么事啊!”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杜君,不禁苦笑连连,搓了搓自己那张无奈的脸,安心地接着享用她的早餐。
赵家村,赵家老宅。
“娘,你在屋里么?”小王氏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王氏飞快的把一锭银子收在匣子里,顺手塞进棉被,这是她好不容易弄回来的银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儿媳看见,虽然她还是自己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