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伙稍微冷静下来后,杜君拿出了今天的重点,更改了几版一直不见天日的下人管理手册,交到了王杰生手里,由他给大家讲解。
对于仆役,杜君一直处于一种矛盾的心里,一方面是入乡随俗,不管是自己的宅院还是农场,都需要一大批人手打理,另一方面卖身为奴,成为主家的私人物品,生杀大权皆用薄薄的一张纸掌控,这个认知让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她于心不忍,许是进入末世时间尚短,良知未曾泯灭,做不到对于生命的蔑视。
当然,她也做不到圣人级别,本着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理念,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杜君对手下的一百多个仆役的衣食住行都会考虑到,私心里更多的是把他们当成招来的工人对待。
王杰生拿着那本下人管理手册,读着读着,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他是没有下人服侍,但不代表没见过啊,前面的篇幅跟正常的大户人家类似,不被主,不欺瞒,但后面怎么.....
说不好什么感觉,就觉得这本册子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之手。
“........仆役男女成人后,可自行婚配,需禀告主家,查明并非胁迫即可。”
读到这里,王杰生狐疑的回头望了杜君一眼,东家,你确定是这么写的?不是你拿错了什么?
杜君微微颔首,这的确是她写的,前面多数由宋江执笔,后面的这些是由满仓那天去买女人用品而产生的灵感。
仆役,顾名思义,男女都有,还都正值青壮年,男婚女嫁避免不了,还不如提前给他们定个规程,省的半夜.....挠墙,又费纸,我这个主家好吧,多为你们着想,杜君悠然自得的美着。
“家生子,仅限于爹娘都是仆役身份,在其成人后,观其品行,合格后按雇工身份做事。”
“爹娘一方身份为仆役,其子女皆为平民身份,若想赎身嫁娶,需赔偿农场五倍卖身银子即可。”
..........
“女子在经期可以申请休息,各个部门不得强制安排活计。”
“女子在生产前后,有三个月至六个月不等的假期,月钱照平时的百分八十发放,假期完毕后,女子每天有一个时辰喂奶时间,不算旷工,直至婴孩满一周岁为止。”
越往下读,王杰生的声音越小,脸上的温度越高,东家,你这都写的是啥啊!?求放过!!!
连带着坐在下面的几个年轻部长亦同样脸面发烫,垂下眼睑死死的盯着脚面,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为好,更别说早已嫁人生子的马婶和刘婶,早已满脸羞臊的把头深深的埋在胸口,要是能有个地洞,估计都能钻进去。
实在在太羞人了,东家咋啥都往上面写呢,还让男人当着面读出来!
“最后一条,不论仆役,成家后均不得无故殴打娘子(相公),发现一例,直接辞退或发卖,若夫妇二人实在过不下去,可以申请合离。”
简单的解释了一遍,王杰生涨红着脸,放下手册,告一声罪,咻的一下直奔茅厕而去。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么急,就无人知晓了。
杜君笑了,挥挥手让几个人也都去方便一下,一盏茶后再回来讨论这个册子。
当那帮小子们蜂拥而出之后,刘婶二人才抬起了头,对视一眼,极其默契的呼啦一下跑到杜君身边分列左右。
“东家,最后那几条千万,千万不能放在册子里”,左边的刘婶急急说道。
“要不然你的名声就全毁了,甚至都会被浸猪笼”,右边的马婶紧接着补充道。
看着二人大惊失色,如临大敌的模样,杜君一愣,至于这么严重么?这都是女人正常的生理现象,有什么可避讳的?难道避讳了,就代表着没有,不会发生?
对着杜君迷糊的小眼神,二位婶子那还能不知道,这个东家这又是开始犯倔了。
“君子,了解你的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女子好,不了解你的直接说你不守妇道,那都是好听的,不好听的我都说不出口”,刘婶嫌弃的看了一眼杜君,语重心长的开始劝说。
“对啊,东家,刘姐说的对,咱不能好心办了坏事,还惹得一身臊,那就一点也不值当了,何苦来的呢”,马婶再次补刀。
“再说了,你写的那些也实在是太让人害羞了,哪能当着男人的面就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你没看见那帮小子们,一个个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说到这,刘婶又剜了杜君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停!”看见马婶还欲再劝,杜君连忙举手投降,瞪大了双眼,问道:“马婶,刘婶,咱们女人本来就挺难的,为什么女人还要为难女人?”
“这.....”,马婶一下卡壳了,对啊,为什么啊?看了看旁边的刘婶,刘婶对此也是没有答案。
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女人三从四德,那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么,那有什么为什么啊?”
“对啊,你看”,杜君一指刘婶,无奈的歪了一下头,“三从四德,从哪来的?男人要求的。”
“《女诫》《女训》谁写的?男人。”
“七出之条,又是谁发明的?还是男人。”
“他们为什么给我们做了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还不是为了寻欢作乐、三妻四妾找借口,那我们女子干嘛呢,傻乎乎的捧着那些条条框框,把男人捧上天,还不断反省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对,做的不够好,为什么?”
“还不是我们不够独立,不管是经济上还是思想上都必须要依附男人,才把这些混账男人惯的不像话,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女人的奉承,还在不断打压蹂躏女人......呜呜”
一说到这个话题,杜君就有一肚子的话要倾诉,来到这个朝代,切身体会到整个社会对女性的各种不公平,让这个来自异域的灵魂憋屈的已经处于发疯的边缘,不吐不快。
不料,刘婶慌里慌张用手一下把杜君的嘴堵得严严实实,脸色惨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汩汩而出,湿漉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杜君,拼命的摇头,示意杜君别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