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岂有此理!
我倒是想看看是谁,居然在我家,还敢如此放肆!
杜君脸色一沉,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吩咐道:“赵妍,跟我出去看看!”
还没等赵妍反应过来,人已经跨步出了房间。
“额!”
小莲懵了。
不对啊?她的话还没讲完呢!少夫人怎么就.....好像气势汹汹的出去了。
刚冲到院子里,杜君就发现事情真的不对劲!
怎么四个摊子的负责人,还有吴瑜都在?
而且各个脸红脖子粗的,难道那四个摊子也出了事情?
“东家!”
“东家!”
“少夫人”,满仓从几个男人中挤了出来,苦着一张脸,“少夫人,你可来了,肉串不够了,还是由你分吧,奴婢实在是......夹在中间,无法做主了。”
杜君听完也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不够了?
按说不能啊!
正常分析,过了午时,吃东西的人相对会少很多,这段时间,重点在于穿肉串,为晚上的销售高峰做些储备,而不是售卖才是。
吴瑜上前施礼,“东家,是这么回事,望江阁那边今天卖的出奇的好,加上小六那边卖的也不错,王部长的那几个孩子也很卖力气,我们四个摊位的存货都不多了,非本意要为难满仓姑娘。”
三言两语,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跟在赵妍身后的小莲满脸通红,我也想那么说的,可....少夫人,你....走的太快了。
杜君瞬间就明了,为什么满仓会苦着一张脸。
这些肉串的分配是交代给她负责的,数量不够,自然就会引发分歧。
“好了,事情我已经知晓,首先,我想知道,那种肉串卖的最快?”
“回东家,跟预先设想的一样,是羊肉串”,吴瑜一本正经回应道。
嗯,的确,不管是那个时代,孜然和羊肉都是绝配。
抬头看了看天色,正色道:“现在大约是未时,所有人都别歇着,两刻钟,全力穿羊肉串,至于其他的,均分。”
“两刻钟后,赵妍把你那个摊子的人,也带回来帮忙穿串。”
“满仓,一会农场还有批货送过来,告诉他们,再弄两只羊,越快越好,城门关闭之前一定要送进来。”
“小莲,也给你一刻钟,去周围找找干活利索的妇人,不管能否找到,时间到了,都要回来。”
“吴瑜,再去增加一部分的酒水,最好是果酒。”
“是,东家”
“是,少夫人”
随着几道命令的执行,厨房里面立刻嘈杂起来。
杜君揉了揉眉心,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脑子里不停的过滤着摊子上的一切物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尽量在城门关闭前弄好。
否则,到了晚上,各种店铺关门结业,可就来不及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考验杜君的时刻也终于到了。
除去赵妍的那个摊子,剩下的四个均已在棚子的四角挂上了灯笼,不能说亮如白昼,但是在安县县城,也是少有的夜间摊位,明晃晃的灯笼,相距很远都能看的见,果酒也都用冷冽的井水给镇上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东家嘴中经常念叨的销售高峰的到来。
白日的喧嚣慢慢落幕,家家户户逐渐燃起了油灯或蜡烛,炉灶上,热气腾腾,屋顶上,炊烟渺渺,街面上的行人脚步匆匆,越来越稀少。
吴瑜环顾周围的一切变化,忍不住埋怨起自己来。
当初就不应该由着东家的性子弄什么夜间摊位,这么多肉串,若是卖不出去,放到明天可就全坏了!
杜君也是同样心存忐忑,食不知味的简单吃了几口,就在宋江的陪伴下,慢步挨个摊子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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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个普通的人家,一四五岁的小儿正流着口水,缠在爹爹身后,讨要吃的。
“爹爹,那个肉串可好吃了,子健哥给了我一块,我还想要。”
年轻的爹爹被他缠的无法,一把捞起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小儿,转头对自家娘子说道:“稚子可说真的,价钱....贵不贵?”
自家娘子自然知道相公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贵倒是不贵,一文钱的也有,二三文的也有,就是肉不多,就给他尝个鲜吧,已经缠了我一下午了,吵得我头壳都疼。”
“那还真不贵!”年轻爹爹宠溺的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臭小子,一会吃完饭,带你去吃!”
“哦!我要吃肉串喽,我要吃肉串喽!”
小孩子可不管爹娘的心思,只要有吃的,就很开心的叫了出来。
“小慧,一会你也跟着去吧,就当溜达消食了”
“嗯,听你的”,年轻娘子嘴角含笑,瞟了一眼自己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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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农场那个烧烤今天开张,咱们是不是应该捧个场啊?”
吃过饭后,张铁匠光着膀子,手拿蒲扇,站在院子里纳凉,一边跟自家婆娘沈氏说道。
农场也算张家铁铺是一个老主顾了,在第一批货做好后,又增加了五千支签子,虽然肉少,但也是块肉不是。
而且以后说不定还有活呢,为了这个原因,听说这次摊子开张,张铁匠咬牙准备送些东西过去,维护一下关系,但是那个管事的愣是放出话来,摊子太小,东家特意申明,不收任何一家的贺礼。
奇怪!
很奇怪!
从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把送礼的拒之门外的!
这要是放在我身上,不管是做什么买卖,肯定来者不拒。
张铁匠为农场心疼的同时,也在琢磨,这不收礼,以后再打交道,是不是不太好啊!
为了这个,愣是琢磨了一天,连做事都没了心思,到了晚上,才下了个决定。
不收礼,那就跟别的酒楼开张一样,去吃一次不就行了。
“呦!这可是难得”,沈氏笑道。
随后又补上一句,“把那几个孩子也带上吧,这大晚上的,就咱俩出去吃,是不是不好啊!”
“不行”,张铁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坚决反对,“一大家子,出去吃,那得花多少钱?”
“我听儿媳说了,那个摊子卖的东西不贵,就几文钱。”
“真的!?”张铁匠听闻自是不信。
那些铁器在他手里卖出去的,几十两银子呢,几文钱的买卖,那得卖多少年,才能挣回来啊!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沈氏无奈,又重复了一遍。
自知老妻的秉性,张铁匠犹豫了片刻,试探着说道,“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少,那就把几房孩子都叫出来,但是若不是的话,就给咱俩买点,别的谁也不给。”
哼,别想占老子便宜,自己媳妇孩子自己管,又不是没有私房。
如张铁匠这般心思,变相恭贺的商户人家还有不少,毕竟农场几十号人的衣食住行,商业往来少不了要打交道。
除此此外,宋江作为县衙的捕头,在安县也有两年有余,结识的人更是五花八门,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有不少人打算捧个人场。
大幕落下,吃过晚饭的人陆陆续续出了门,随着烤串特有的香气飘荡,四个摊子前,人流逐渐上扬。
花上十几文钱,就能吃上样式新颖,物美价廉的烤串,还能坐在棚子里感受着户外的习习微风,喝上一口井水镇凉的果酒,解了一身的暑气,这点小钱,花的很值。
而且相对酒楼,小摊子更为惬意和随性,放下了带了一天的面具,与相熟的亲友,大声的聊聊近况,喝杯水酒,酣畅淋漓。
吃不了的烤串还能带回家去,给孩子香个嘴,给娘子多一分惊喜,当真是一举数得。
杜君的烧烤摊子,如同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给素日里单调安静的安县县城夜晚,增加了一个喧嚣的去处,这时候大伙才发现,原来晚上的生活也可以如此精彩,而不单单是掐着时辰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