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君没有出门，在家奋笔疾书。
浴缸的想法很好，实际操作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若还是用人工一桶桶的倒掉，完全看不出跟以往的浴桶有太多区别，只不过就是变大的木盆而已。
可若是要方便使用的话，至少要三个方面需要解决，管道、密封还有废水处理。
马桶就更不用说了，水箱、冲水的弯曲管道，都是难题。
陶瓷工艺！
翻遍了所有的风俗地理方面的书籍，制作陶艺方面的介绍寥寥无几。
颓废的把笔一扔，人不由的烦躁起来。
第一次想正儿八经的做些变革，却.....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感如海浪般袭来，压在胸口，让人呼吸停滞。
转了几圈，还是无法缓解那种挫折感。
“满仓，跟我出去一趟。”
带着全套的厨房用品，满载而归，杜君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白朝城！
这个在达州境内，距离明远最远的城池，盛产瓷器。
其中以白瓷最为出名，号称洁白如雪，细腻如粉。
当然杜君对这种贵重瓷器不感兴趣。
她感兴趣的是当地的陶艺水平，能否制作合适的管道。
“我要出远门，去白朝”
宋江回来时，面对的就是堂屋里锅碗瓢盆和杜君的“无理取闹”。
“胡闹”，难得的宋江板起了脸，“也不看看你的肚子多大了？要是出了好歹怎么办？”
低头一看，晕！
怎么把这个“球”给忘了！？
舔着脸缠着宋江，“我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真的，我发誓！”
“真想去？”
“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杜君点头如捣蒜。
“那好，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宋江嘿嘿一笑。
哗啦，杜君递过来一张纸，“喏，就是为了这个？浴缸和马桶！”
又是两个新鲜的词！
这两天，娘子已经搞出了好几个新名词了，这“浴缸”和“马桶”又是什么？
看着宋江疑惑的小眼神，杜君懊恼的拍拍前额，你这傻子，一着急就得意忘形，什么都秃噜出去。
指着图纸，用宋江能听懂的话普及，“喏，这个就是“浴缸”，洗澡用的，比浴桶要大，可以躺着”
“这个是“马桶”，就是出恭用的，用水一冲，就干净了，以后就不用打着灯笼去外面的净房了。”
“浴缸”好解释，看图就能明白，可这劳什子“马桶”，为啥要加一个歪七扭八的管子？
“你说的这个“浴缸”和.....什么“马桶”，跟白朝城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关系？”杜君眼一瞪，“关系大着呢？”
“你看，洗过澡，要倒水吧，我在底部放一个软木塞，然后.......”
“还有这个马桶也是，都需要这个下水管道......”
“等等，什么是下水管道？”
印象中，下水就是指的那些不吃的内脏，怎么又跟管道联系上了？
杜君乐了，不怕你问！
就怕你不问！
只要你问，我就能给你忽悠瘸了。
“给你看的都是在外面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这个下水管道是埋的地下的，把废水导往外面。”
一边说，一边在图纸上把管道画出来，一目了然，简单明了。
宋江怎么说也是秀才出身，自然看的明白，可是这跟白朝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管道！”
“管道！？”
宋江都想骂娘了，娘子，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一句，一句的抻着有意思么？
前面的铺垫也够了，杜君赶紧进入重点，没看宋江的脸色都不对了么！
“管道，我想用陶瓷，当然不是那种贵重的陶瓷，是粗陶，陶器轻便、防水、光滑，便于成批生产。”
“而且上面的浴缸和马桶，最好也是陶瓷，不需要顶级白瓷，一般的就行。”
听完杜君的所有解释，宋江对此很不理解。
不就是一个洗澡和出恭么！何必整的那么麻烦？
又要去白朝，又要找瓷窑定制，还要在地下埋管道，莫不如找个婆子，这点活计一会就做完了。
“娘子，如此兴师动众，就为了这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些本末倒置了吧”，宋江忍不住客气的规劝道。
要是对面坐着的是康达，宋江绝对指着鼻子大骂，你就是有点钱，不知道怎么花了，这给你嘚瑟的。
“怎么就本末倒置了？”好不容易想好了解决办法，却被人一口否定，杜君自然要反驳。
“人出生开始，吃喝拉撒睡，那样不重要？”
“这是人之根本所需，有需就有求。”
“求什么？肯定是更好的生活和享受啊！”
“有个能舒舒服服的大浴缸，谁还喜欢憋屈的蹲在桶里？”
“有个没有异味的马桶，谁还喜欢蹲在臭气熏天的大缸上？熏的一身臭味。”
被杜君这么一描述，宋江的眼前出现了那个天天出现在他面前的大缸，浑身一激灵。
画面感太强，不忍再想。
即便有些认同，但还是觉得不值，语气却缓和了下来。
“那也不至于为了这点滴的享受，花上数倍的代价吧？”
“你别忘了我的身份”，杜君眨了眨眼，笑着说道，“我是商人，你看过那个商人赔本赚吆喝的。”
“不说咱们安县，就说明远城，有多少富户人家，那可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
得，又一个新鲜名词！不过这次宋江听明白了。
你这是盯着那些有钱人呢。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听杜君的架势，这两个东西都不能太便宜了。
“那还不简单”，杜君转了转有些发麻的脖子，“大夏，以孝行天下，只要咱们打出一个孝顺爹娘的名头，那些以孝子自居的富户好意思不买么？”
“你这不就是奸商么？”宋江讽刺道。
“非也，非也，算不得奸商，只是一种营销手段，再者说了，给他们一个孝敬的机会，说不定还得谢谢咱们呢。”
宋江笑了，“就没见过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奸商！”
“别转移话题，都跟你说明白了，你到底让不让我去。”
“看来昨天我说的话，真是没说错，事必躬身”，宋江顿了一下。
“不是还有不少手下么？让他们替你跑一趟，不是一样的么？何必自己那么辛苦。”
杜君吐了一下舌头，向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哎！又一次被自己的愚蠢打败了。
守着金山而不用，你到底是有多蠢！？
宠溺的摸了一下娘子的脑门，“为夫还有个建议？”
“咦！说来听听”，杜君来了精神。
“记得白大哥吧？”
宋江这么一说，杜君立马就想起了成亲时见过的云峰五君子的老大白海春，点了点头，这人她记得，很有正人君子的风范。
杜君眯缝着眼睛看着宋江，姓白，白朝城？二者不会是有什么联系吧？
宋江很肯定了点头，确认了杜君心中所想。
“不会吧，这么巧，这也太顺了吧，想什么就有什么”，杜君心道。
宋江的下一句话就把这种幻想扑灭了。
“想什么美事呢，白大哥可不是做瓷器生意的“，话锋一转，”不过他的本家就在白朝城，想来帮你介绍个手艺不错的瓷窑，还是能办到的。”
“哎，我就说么，我没那个好命”，杜君苦笑道。
“事情没你想的简单，我先给白大哥修书一封，找到合适的瓷窑，你这边再派人动身，更妥帖些。”
杜君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自然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