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回来了!”
周晴一直在盯着这个窑。不知道什么时候孙大铁已经抱着两大堆泥巴回来了,倒是让他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
“哥,这个泥巴是用来干什么的?”周晴还来不及问,孙婷倒是抢先问了。
“用来裹着这鸡的,一会给你弄好吃的。”孙大铁在外面是人见人怕的混子,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那可是疼得不得了。
“叫化鸡?”周晴倒是听说过这种做法。
赵海生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说:“基本上是一样的做法,但是我们这里有一点不太一样。”
“哦?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周晴看了一下孙大铁手里的那两大坨泥巴,现也不过就是泥巴罢了,哪来什么不一样的。
“哈!不一样的不是这泥巴,而是做法。”赵海生顺着周晴的视线看过去,现她盯着的是孙大铁手里的泥巴,马上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了。
“那不一样的是什么?”
“当然就是做法了,你一会看着就知道了,我保证与在别的地方吃到的叫化鸡是不一样的。”赵海生打着包票说。
“好吧,那我就等着看了。”
对此周晴是有点无奈,她对于这些乡下的东西确实是不熟悉,所以如果赵海生不愿意先揭开这个『迷』底,她是不可能猜得出来的。
所以就只能是乖乖地被赵海生“欺负”了。
这个时候小六子也回来了,他的身后是一大堆的柴草,正被他用几根木头临时扎起来的架子拖着走回来。
“小心点。不要这么快跑过来,要不窑塌了我可得找你算帐。”一看小六子正大步地向这边冲过来,孙大铁连忙大叫道。
小六子一听,马上就停下了脚步,然后才慢慢地拖着一大堆的柴草走了过来。
“好家伙,弄了这么大的一个窑,手艺不错啊!”小六子一看到这个大窑马上就说。与周晴这个城市的小姑娘不一样,他一看到这个大窑就知道里面的“技术含量”,所以才连声赞叹道说。
这个村子里有本事砌出这样大的一个窑的人,不会过两个手。
“哈!老大的手艺什么时候差过了?”『潮』磊一听,马上就接着拍起了马屁来!
“得了,赶紧吧,这天『色』也差不多了,再不抓紧一点,一会肚子就要饿扁了!”赵海生笑着说。
听到赵海生的话,大家的手里也就更加地麻利起来。
看了一下小六子拖回来的柴草,赵海生点了点头。别看这都是柴草,烧这种窑的与平时在家里煮饭用的就绝不一样。
因为这种窑是用泥砌成的,可不太牢固,与那用泥桨打成的灶不一样,所以这烧的柴草就有了区别。
一般来说家里的灶只有是能塞得进去,就能烧得掉,只不过是好烧不好烧罢了。
但是这个窑就不是了,一般来说都是选比较小的树枝,或者是树叶、稻草之类,当然最好的就是手指在的小树枝。因为树叶和稻草这种东西一是不耐烧,又多灰。不一会就会堆满窑里,这个时候扒灰就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了。
而且树叶和稻草的热量也不够,同样要烧好一个窑如果用的稻草那可能是一座小山一般,而树树的话,那体积上就要小得多了。
如果树枝过大,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因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捅到窑,这样窑可能就会塌掉。
小六子拖回来的柴草当中以小树枝为主,又有少量的稻草树叶,这是最合适的了。
稻草树叶可以用来生火,火生起来之后就可以以小树枝为主要的燃料,这样最好不过了。
“不错不错,一看就知道是农村娃!”赵海生笑着点评说。
“那是,我是生于海沙村死于海沙村,死后还是海沙村的鬼!”小六子装模作样地说。
“得了,快去烧窑!”赵海生在他的脑门上轻敲了一记笑着说。
“没问题,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小六子也当仁不让地说。
他在窑前坐了下来,先是抽出一把稻草塞进去,点着,但是却没有急着把树枝加上去,而是先是用稻草烧了十来分钟之后。才慢慢地把树枝加进去,才一会,这树枝就烧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旺。
“小六子,你这火生得好啊,一会就烧了起来了,不过为什么你开始的时候没有在稻草烧着之后就加树枝进去呢?而是烧了好一会之后才加树枝进去?”孙婷虽然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但是对这种事情还是有点『迷』糊。
在她的记忆之中,家里总是一点着稻草就会把树枝木柴架上去的。
看着周晴也一脸不解的样子,小六子这一下得意了,笑着说:“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不过今天看在赵老大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吧。”
看到小六子这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赵海生的心里也不由得一阵笑。
这段时间小六子在广州上面主持海鲜连锁店,整个人的气质也生了一点变化,越来越象是一个大老板了,但是一回到这海沙村、对着这些一起长大的熟悉的伙伴,他就又原形毕『露』起来。
这不,一逮到机会就玄耀起来。
“这种窑和咱们家里的那种灶可不一样。家里的灶打得好,有烟囱,比较容易着火。可是你们看这窑,可没有烟囱吧。而且还四面透着气呢,所以在烧的时候就要先把这窑烧热了,里面热了之后再慢慢地加进去树枝,这样树枝就容易烧起来了。如果是一开始就加进去树枝也不是说就点不着,但是没有这么容易就是了。”
一旁听着的赵海生也点了点头,因为小六子说得基本上是对的,其实道理说白了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在野外生火,不要急着马上就把大块的木柴放进去。先是用容易着红的草之类烧一会,然后才慢慢地把小树枝、大块的木柴放进去,这样火才容易生起来。
其实只要是有生活经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样干,虽然他们不可能不太清楚这里面的道理。
窑里的火越烧越旺,此时晚风吹来,由于顺风,所以这风一吹,窑里的火就更加地旺了起来。
“小六子,加点柴,火有点低。”孙大铁朝着窑里望了几眼,说。
“行。”小六子应着,手里又拿起几根树枝加了进去。
“这是什么意思?说火的温度不够?”周晴小声地问赵海生。
“不是,意思就是说这火烧得不够高,烧不到这窑的的最上面的泥土。如果烧不上去,那上面的泥土受热就不够,一会就不好用了。”赵海生一边低声地解释,手上的动作也不慢。
他正在『揉』着孙大铁带回来的泥巴呢。
周晴的注意力很快地就转移到了赵海生手里的泥巴上,只是看了一会,她就忍不住问:“这个就是用来做叫化鸡的?”
一边用力地『揉』着泥巴,赵海生点了点头,说:“没错。”
“不是直接糊上去就行了么?还『揉』它干什么?”周晴记忆之中的叫化鸡就是直接把泥巴糊到鸡身上的。
但是现在倒是看到赵海生在小心地『揉』搓着这一大团的泥巴,不由得奇怪地问。
“嘿,你想吃到真正好吃的叫化鸡就得用力仔细地『揉』搓泥巴。”赵海生说。
“这个又是什么道理?”这个时候『潮』磊也凑了过来问。
他之前也是弄过叫公化鸡的。他一般都是弄来湿来的泥巴糊上去就算了,这个时候听到赵海生说如果想吃到好吃的叫化鸡就要『揉』这些泥巴,心里的好奇心绝对不会比周晴要小。
“这些泥巴挖来之后,里面的水份、空气都不均匀,而这种泥巴如果是糊到了鸡身上,烤出来的鸡由于受热不均匀,那味道自然就不一样。而『揉』这些泥巴就是为了把那些空气挤出来,同时呢,这水份也会均匀地渗到泥巴里,这样的一块泥巴才是好泥巴!”
赵海生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继续用力地『揉』着。
“这一样的一块泥巴才是好泥巴”。周晴和『潮』磊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是想不到一块泥巴也让赵海生说出一朵花来。
搓了几分钟之后,赵海生停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他已经搓出一块“好泥巴”的时候,他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往泥巴里酒着白『色』的粒状物。
『潮』磊伸出手去,捏了一粒起来看了半天才说:“老大,这是盐?”
赵海生点头说:“没错,正是盐。”
“为什么要把这盐加到泥巴里?”孙婷看着那在赵海生的手里不断地变换着形状的泥巴,眨着大眼睛问。
她之前也看到过自己的哥哥或者是别人弄这种叫化鸡,但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人往这泥巴里加盐的。
“你们做的叫化鸡是不是没有味道?”赵海生问。
“是啊!”
“这就是我往泥巴里加盐的原因了。这泥巴是咸的,在烤的时候那为盐份就会往鸡肉里面渗,这样的鸡肉会带有一点点的盐吵,保证一会你们吃到了会大声叫好的。”赵海生得意地说。
这种叫化鸡其实用不着太多的调味料,一点的盐味就已经足够了。但是这盐怎么样加就是一个技巧了,有些人喜欢把盐或者是其它的调料填到鸡的肚子里,而有些人喜欢在外面抹,但是赵海生就喜欢把这盐往泥巴里加,他觉得这样才能真正地把叫化鸡的味道挥出来。
十来分钟之后,当赵海生已经满头大汗的时候,手里的泥巴也让他『揉』得上百回了,他才停了下来。
“这块泥巴才是真正的好泥巴!”周晴有点打取地说。
“确实,这块泥巴才是真正的好泥巴!”赵海生认真地说。
看到赵海生一幅认真的表情,周晴反而闹了一个大红脸!
“哈哈哈哈哈!”
赵海生看到周晴的反应,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周晴这个气啊,不手一伸,就往赵海生的的腰间掐了过去。
这个地方是所有男人的弱点,赵海生也不列外,他只得皱起了眉头,不过虽然**上痛,但是这精神上还是挺爽的。
这可是男女之间关系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才能享受的“贵宾级待遇”,赵海生也是第一次享受到呢。
正所谓痛并快乐着。
赵海生拿出『潮』磊刚才带来的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是两只早就杀好的鸡。
“咦,这鸡还带着『毛』呢。”周晴一看到赵海生拿出鸡来,就马上惊讶地问。
此时赵海生可不敢再“取笑”周晴了,连忙解释说:“当然得有『毛』了。我们总不能直接把泥巴糊到鸡上吧。”
“可是,我看别的叫化鸡,都是把『毛』去掉了,然后包着一层锡纸还是什么的。”周晴疑『惑』地问。
赵海生点头说:“这样当然也行啊,不过我们不用这种办法,用泥巴糊到带着『毛』的鸡上去,一会你就知道我们的这种办法更好!”
……
赵海生把泥巴小心地糊到了连着『毛』的鸡上,看着两个“泥疙瘩”,赵海生得意地笑了,这两个泥疙瘩一会绝对是诱人的美味。
闲下来之后,赵海生走到窑边,站在小六子的身后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还行,烧得不错!”
这样大的窑要砌当然不简单,但是要想烧好同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窑大了,受热不均匀也就成了一个问题,但是到目前来看,赵海生现小六子烧得还真不错。
窑的里面的一层已经隐隐地透出红意来,更为难得的是,这个大窑的百分之八十的土块都透出了这股红意,这就意味着受热是相当的均匀。
“得扒些灰出来了吧?”小六子说看了年窑里,说。
赵海生也仔细地瞧了一会,说:“得,不过得小心一点。”
“没事,我经验丰富着呢。”小六子一边说一边折了一根比较长的直的树枝,然后小心地伸进窑里,往外面扒着灰。
有时候会在这窑的后面留一个“后门”,方便扒灰,不过一般来主砌这样大的窑是不会开一个“后门”的,一个是因为这开了后门对受力影响比较大,很容易不均匀,另外一个就是这样大的窑这前面烧火用的门也足够大,扒起灰来也就很容易,所以后门就没有必要了。
看着扒出来的一小堆灰,周晴不由得摇了摇头,她还真想不到才一会就烧出了这么多的灰来。看来这个窑也是一个吃柴草的的主,刚才小六子拖回来的柴草已经烧了一小半去了。
剩下来的都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周晴刚想着这个念头,孙大铁就说了:“海生,你看这些柴草够了没有?”
赵海生看了几眼剩下来的柴草,想了一下,说:“我看可能不太够,要不再去弄点来。”
孙大铁也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再去弄一点来吧。”
说着,孙大铁就转身往村子里走去,看样子是回自己的家里拿了。一般来说,这种烧窑的柴草都是就地取材,但是刚才小六子已经在周围“掠夺”过一回了,看来附近也剩不了多少了,所以他才想着回家里去拿一点。
不过这也是看在周晴的面子上,村子里的人对待外来的客人在这些小事情上是明显的不一样的。
如果光是赵海生他们,孙大铁是不会回家去搬柴草的,而是花多一点时间在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
把窑里的一部分灰扒出来之后,小六子又继续往里面回树枝,火又一下子旺了起来。
“为什么不把里面的灰都扒出来?”周晴奇怪地问。
刚才小六子在扒灰的时候,她就盯着窑里在看,现里面还有大半的灰没有扒出来,但是小六子却停了下来。
“不能全都扒出来,其实如果不是必要这些灰我们都是不扒出来的,因为这些灰可以保持温度。但是如果太多了,就要扒出来一些,要不就会塞满了窑,新的树枝如果加进来,可能就会把这窑捅塌了。”赵海生这些人在农村长大,对这些事情那可都是了如指掌,不过周晴很显然就是一个门外汉了。
所以周晴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地不断问。
“真的是想不到这样的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窑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在里面,这些可都不是在书本上能学得到的呢。”周晴不由得感叹着说。
赵海生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再说了,这书本上可不会说这种事情,呵,这种知识啊,那可都是代代相传,不过呢如果不是生活在农村里的孩子要想知道或者是学会这种东西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晴同意地点头说:“确实是啊。”
她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在城市里长大的她虽然从来不缺少什么布娃娃之类的玩具,但是对于这种农村里常见的玩乐她就一无所知了。
太阳已经慢慢地沉下去,而天边的云彩更加地通红了,就象是这窑里的火烧一般,更是显得壮观无比。
周晴和赵海生等人坐在这窑边,一边看着小六子往窑里送着柴草,一边小声地说着一些闲杂锁事,不时出一阵轻松的笑声,再加上缓缓吹过来的晚风,让人不由得平静下去。
这样的日子,宁静得就象是一汪清泉一样,让人留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