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除夕夜之后,顾廷晖并不知道清子什么时候走的,后来那个小护士来给他换药,提起过这个事情,可是他没听,也没多问。
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他也从来不曾执导一样。
初一那天,他外公本来说要来北京,可是刚准备来的时候,又出了点事,于是此刻都还未到。
倒是早就给他打了电话说过几天来。
其实他也希望老人过几天再过来,要不然现在来了,看他躺在病床上一动都不能动的模样,大发雷霆跑去调查这件事,现在这幅样子,要真的老人动了真格的,虽然知道他爷爷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可是一涉及到她,总归是没有那么敢笃定。
更何况,现在自己这幅样子,就是护着她也无能为力。
所以能迟一些时间也是好的。
新年期间,因为要走亲拜访,特别是在这样的位置上,总有些身不由己。
顾母没办法每天都过来。
不过大部分时间都会在。
知道他这次事件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宋子倒是常来。
沈砚................恩,倒是每天都在。
作为主治医生,也是没有让他住院的日子有多好过。
知道他们心里有怨气,他也忍着。
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四五天。
初五那天,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杰斯进来的时候,顾廷晖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几天下来,虽然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可是还是没有前几天那么困难了,普通的小幅度的动作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护工此刻买饭去了,杰斯进来的时候,顾廷晖正伸手拿床旁边桌子上的水杯。
动作有些困难。
杰斯笑着看着,也没有过去,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力更生。
当人将水杯拿了之后,他拍着手,一副惊讶的样子朝着病床方向走过来,嘴里还带着似讽似夸的笑,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欠扁:“哟哟哟!顾少就是牛~半身残废了也能自力更生,不得了哦!佩服佩服.......”
房间里刚有人进来的时候顾廷晖就注意到了,只是那个时候刚好在拿水,也没理他。
结果杯子刚碰到就有一道欠扁的声音下来,简直是让人听着就有些想揍人的冲动,声音带着久违的熟悉感,没抬头,心里已经有一个影子出来了。
把水喝了,顾廷晖将杯子放下,才转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眼神里没有丝毫惊讶,随意瞥了一眼,又移开视线,没受伤的手拿起一旁的书,自顾看了起来。
杰斯从说了话之后就在等他;理他,结果人不急不慢的喝完水,他以为他就会理他了,然后呢?某人将杯子放下,不过是一个淡淡的眼神之后,又完全把他抛在一旁。
感觉自己完美的绅士形象简直是维持不住了,杰斯上前走了两步,故意将音量提高了一些:”顾廷晖!没看见我给你打招呼吗?“
鄙夷的视线一射过来,杰斯似乎意识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傻。
不过没时间纠正了,傻就傻吧,反正在这厮面前,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聪明过。
“诶!你就一点对我回来都没有一点惊讶或者兴奋的感觉吗?”还是不满,杰斯声音又大了一点。
翻书页的声音随着淡淡的一丝波澜都没有的声音一起响起:“欢迎。”
感觉自己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那是欢迎的语气吗?
那简直和奔丧的样子差的了多少!
呸呸呸!
什么奔丧!
不能乱说!!
嫌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然后带着他的英国腔的中国话:”算了,也不期待你隔了这么多年会有什么改变,冷的跟块冰似的,活该你单身!“
说完,冰块般的眼神就冷冷的射了过来。
杰斯刚好看见,缩了缩脖子,旋即又想到,他现在动都动不了,自己怕个什么?
然后又示威似的伸了伸脖子。
顾廷晖冷冷的看着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没说话,又将眼神移开。
杰斯没在意他的眼神,虽然两人多年未见,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对上这人,就习惯性的把自己摆在一个傻子的位置上....................
当然,李大楠先生显然是没有这种自知之明,伸手在桌上拿了一个苹果,然后看到桌上的水果刀,拿起来歪歪扭扭的削着苹果。
”我去看了她了。“
杰斯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削着苹果,没有看见翻书的人手僵住,眼神里恍惚一瞬,又恢复正常。
顾廷晖没有说话,杰斯也没有期待他回答,削着苹果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们在电话里说的吗?我曾告诉你她的四年前的情况很严重,那个时候我以为最多不过又恢复成原样罢了。”说道这里,杰斯突然间抬头。
看书的人已经将书放在了一边,眼神直直的看着削着苹果的人,杰斯抬头,刚好对上那双深邃无波的眸子,如古潭般幽深难测。
他一直很不能·直视顾廷晖的眼睛,不管是当年小的时候,还是如今长大了。
感觉看得久了,整个人都会被吸进去................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移开,因为这一次,他们同时想的,不过是另一个女孩,那个他们都想让她过得好,过得快乐的女孩。
“我初一那天到的,她去接的,那天·我们聊了几句,我还只是隐瞒着说了几句你曾找过我,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抢过我的手机把你给加入了黑名单,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能让你知道她那几年的事情。”停顿了几秒:“你觉得,这种事情,是清子能做得出来的吗?和她相处了四年之久,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的模样,这四年,她不止一次有过依赖我的想法,却每一次在这些想法有了之前狠心的切断,她一直和我保持着一种距离,在她心里,最能允许的距离,每当身体要跨过的时候,她就会后退,她不愿意和任何人这样,而那天,她根本就不管那些了,那些她自己设的标杆,就因为我说了一句,你曾经和我联系过,还是隐瞒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