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周氏这时方才像是看到了梁绿珠一般,这就叫了一声:“快些过来,招呼二少爷进屋坐坐。”
吴修远此时也看向了梁绿珠,梁绿珠面色如常的冲着吴修远笑了笑,还未开口,梁大海已经匆匆忙忙的朝着屋里走过来了。
“二少爷今日登我们吴家的门,有什么指教啊。”梁大海说话时原本就是带着一丝酒气的,这时候,说了话,眼看着吴修远不说话,他又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要是没有指教,赶紧给我滚,这里可不欢迎你。”
“爹。”
“梁大海 !”
梁绿珠和周氏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声响,周氏一向不敢跟梁大海正面起什么冲突的,如今,竟还敢这么呵斥一声,真让人有些奇怪。
梁绿珠短暂的凝神之后,眼看着梁大海正欲发作,终是呵斥梁大海道:“爹,你先进屋去,可别吵着若谷。”
梁大海哪儿肯走啊,只是冷脸看着吴修远。
“这里是一些金疮药,你帮婶子擦擦。”吴修远递了几瓶子药给梁绿珠,这时,又示意梁绿珠来帮忙搀扶周氏。
此时,梁绿珠才发现周氏正跛着脚,似是受了伤。
“娘,你的脚怎么了。”梁绿珠慌忙过去查看,又听吴修远的声音淡淡的自耳旁传来:“这次多亏了婶子帮忙,实在是抱歉,过两日我再登门道谢。”
说了这话,也不等梁绿珠回话,他已经朝着外头走去了。
那日见着梁绿珠的时候,吴修远就发现梁绿珠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和热忱,他知道,邢旭梁绿珠对他早就是死心了的吧。
虽然,他明明就是要迎娶罗家小姐的人,他们之间,也确实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但他的心确实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他从来不是个贪心的人,却怕失去她。
再次见到她,她的面色依旧是淡漠,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什么交集一般。她爹的冷漠似是提醒着他,一切,都是他伤了她。
吴修远从来就不怕什么, 可此时,他却害怕面对这一切。
是的,他就是亲自断了他们感情的刽子手,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颜面期盼别人给他好脸色。
周氏看着吴修远,目光中有着一丝浓浓的情愫,让人看不清楚。
梁绿珠起初也并未发现,之后想要看清楚,却见梁大海已经急急忙忙朝着外头冲了去。
一边冲,还一边嚷嚷道:“伤了我的人,也不给点银子善后,就想这么走了,没门!”
梁绿珠嘴角一抽,已然明了,梁大海又想找人敲诈一笔了!
如今能笑着和吴修远说话,已然是在维护她最后的一丝尊严了,若是由着梁大海再出去敲诈一笔,那她这脸面,怕是几百辈子的,都得让梁大海给丢个精光了。
咬着牙,梁绿珠是准备去拦梁大海的。
原本梁大海能改过自新,身上即便是留着些许的劣根性,那也是她可以忍受的,毕竟,江山易改,本性是很难改的。
但是,今儿个,这眼睛她实在是闭不下去了!
“梁大海!”忽然之间,耳旁传来了一声嘶吼声,梁绿珠惊讶的将目光放在了声音发源上,半响没缓过神来。
周氏,她,她竟也有如此气势逼人的一面!再反观梁大海,显然,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周氏会这么凶悍,完全愣住了。
原本以为周氏不过是呵斥一声,梁大海反应过来,她娘的气势,又得软下去,真是没有想到,这时候,周氏冰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要是敢出去问别人要一个铜板,我就把你儿子送人去。”
“你敢!”梁大海气的不行,这娘们儿简直是要翻天了。
这若是以前,他早动手打到周氏身上了,心中埋怨着,他的目光缓缓地放在了梁绿珠身上。
“你瞧瞧,瞧瞧,你娘这性子,还不是让你给惯出来的,她,她。”之后的话,他简直没法子继续说下去了,一想到这娘们儿当真要对他儿子动手,他酒气也醒了一大半。
“我娘也没说错,人家与咱们和和气气的,你非得出去敲诈人家,丢人现眼。”梁绿珠见梁大海被周氏威胁着,也不敢出门了,这就扶着周氏往屋里走。
梁大海看了看外头,始终还是不放心他儿子,这又跟着周氏,数落道:“你这到底是石头做的心还是咋地,我儿子,可不也是你儿子吗,怎么,横竖就只有我一个人心疼不成,你呢!那吴修远害你瘸了腿,我问他要点医药费,怎么了?”
“人家已经给了上好的疮药,更何况,也说了晚些时候过来道谢。”周氏说的斩钉截铁,这样的气势,是往日不曾有的。
“还嘴硬,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在拉绿珠的后腿,三番四次的朝咱们铺子上走。”梁大海愤愤的吼着,也不知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怕吵着梁若谷,还是怕外头的人听说了,丢了脸面,他忙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吴家迟迟不肯来提亲是因为什么,我看, 就是因为这吴修远。”
梁绿珠只觉得头痛,一时之间,有气无力的反问道:“到底是谁跟你面前嚼的舌根子!”
梁大海摆手,面上带着一丝警告:“你可别管到底是谁嚼的舌根子,总之,你规规矩矩的等着吴歧把你娶过门,可别再跟那没地位的吴家庶子勾兑了。”
恍惚之间,梁绿珠忽然明白过来了,为何梁大海忽然变了脸,对吴修远如此敌对。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氏却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凉凉道:“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事儿我跟你没完,吴歧永远也别想娶咱们女儿,你要当真想逼着梁绿珠嫁到吴家,我就抱着我儿子走人。”
“你别以为我不打人了, 我告诉你,你今儿个是存心的,是不是。”梁大海伸手就要来拽周氏,梁绿珠猛的站在了梁大海跟前。
梁大海的手僵在空气当中,一时语塞,闷了半响,这才道:“你娘不让你过好日子,这横竖都是她的过,我这不是气的吗?”
“嫁不嫁, 嫁给谁,那是我说的算,你可管不着那么多!”梁绿珠一句话堵了回去,梁大海顿时没敢再开口。
“哟,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嫂脾气渐长啊。”张荷花抱着梁东子朝外头走了过来,显然是刚刚听到了动静,想要过来看热闹的。
梁绿珠凉凉的盯着张荷花,也不与她说话。
原本经了之前的事儿,张荷花却也是变了许多的,至少,性子也少了许多之前的跋扈,看着是要好上许多的。
没想到,这人的性子就是属贱的。安稳的日子过着不舒坦,非得到处挑事儿。
周氏在屋里待着,没再出来,梁大海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赞成他的人,顿时叹气道:“可不是吗,你这嫂子。”
他还想多说的,却猛的听到梁绿珠坐下来的声音,惊的没了话语。
“哟,绿珠,我就说你这性子随谁呢,以前还觉着我大哥大嫂性子都是极好的,还想不通透,如今仔细一想,原来,你这性子是随了我大嫂呢。”张荷花说着,又乐呵的笑了起来。
梁绿珠原本还没说什么不客气的话,如今听着她如此一说,冷冷的目光不由的朝着张荷花看了过去。
但凡是个正常人也知道梁绿珠如今是不欢迎她的,想要赶人的。
张荷花吞了一口涎水,这就道:“绿珠啊,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也是好心过来叫双喜去提鱼的,昨儿个你娘不是还让葛寡妇给她留上两条鱼吗,如今人家水田里的鱼儿都别抓的差不多了,你再不去,可没好的了。”
梁双喜顿时回神过来,这就去寻木桶。
梁绿珠不知道自家要抓田鱼的事儿,如今听着,又觉得两只不够,将兜里的一百来文钱全部掏给了梁双喜,让全部买成鱼,端回来 。
这田鱼主要以鲫鱼和草鱼为主,每到了年前,但凡养了田鱼的人家,都会统一选上一日来放水卖鱼。
周氏才刚刚生产过,身子还有些弱,也是该吃点好的,好好的补一补。况且,既然决定了给小若谷办满月酒,也该多买一些回来,到时候也好招待客人。
一旁的梁大海原本还满肚子的火气,如今看着梁绿珠掏钱出来买鱼,面色也好了许多。
她这闺女虽然脾气不好,比不得别人家闺女那般温顺听话,却也是能主事儿的,他也该见好就收一些。
当下,眼看着梁双喜要往外头走了,梁大海练满叮嘱道:“双喜,多买几条大草鱼回来,咱们煎着吃。”
梁绿珠看了看梁大海,也浑然不觉刚刚吵过一般,劝道:“爹,草鱼可不好养活,这喂没上两天,又得全部死光了,到时候娘和若谷都吃不上鲜鱼汤了。”
梁大海听后,也觉得梁绿珠说的很多,饶是他此时再馋的厉害,也连忙朝着外头喊了一句:“双喜,不要大草鱼了,全部要鲫鱼,好养活,你娘和弟弟都能吃的上。”
梁大海是个嘴巴馋的,以往但凡有好吃的,哪次不是偷着摸着的背着吃,如今,竟会愿意将东西腾给周氏那没用的蠢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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