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愣了,真没有想到,她非但是不害怕,还说了这样的话语出来,霎时间,他冷冷道:“不要脸!”
他已然是气极,张里长相当维护梁绿珠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闻。早听说张里长家那傻子跟她走动的近,如今看她这嚣张的模样,看来他所听到的,都不假。
“简直是厚颜无耻,我奉劝你一句,要是想跟李甲好,最好别再去勾搭张傻子,别回头弄的恶名昭着。”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梁绿珠就觉得心情十分要好。
梁绿珠将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好笑道:“说话可得小心了,注意态度,一口一个张傻子的话可不能说,这要是传到张里长耳朵里,他可会不高兴的。还有,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我跟谁好,跟你真没关系,你可别再阴魂不散的来『骚』扰我。”
“你!”杨荣气的哆嗦了两下,快步上前,将手抬起,狠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他就不信无有不害怕,即便她傍上了张里长,她那软弱的『性』子不可能会变!
可是,杨荣还是失望了,即便他面上的表情再是凶狠,梁绿珠依旧是笑意殷殷的看着他,让人无端忌惮。
杨荣觉得邪门,正奇怪于梁绿珠的变化,没有想到,这时候,梁绿珠又咳嗽了两声,似是在清嗓子,准备喊人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杨荣后退了几步,堪堪的和她保持了距离。
梁绿珠见他这胆怯样,嘴角微勾,举步离开。
杨荣愣在了原地,脑海里全是梁绿珠离开时那嘲讽的眼神,那眼神里,分明就全部是嘲讽和冷眼。
他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梁绿珠居然会嘲讽和蔑视他, 对方可是梁绿珠啊,那个逆来顺受,人人可欺的梁绿珠!
杨荣咬着牙,心中自是觉得不甘心,谁瞧不起他都成,就梁绿珠不成!她那怂样,凭什么瞧不起自己!
霎时,杨荣心中气愤不已,就像被人愚弄了一般生气,抬着目光四处去张望梁绿珠,哪里还有她的人影,她早就消失不见了。
“贱人!”咬着牙门,他狠狠地跺了一脚,悔恨不已,自己怎么就这么让她走了!
梁绿珠赶了驴车过来之后,就让梁双喜先将红薯藤子运回去,自己则继续挖红薯,李婶则是在前面割红薯藤。
李婶的眼睛虽不怎生好,但这些活儿明显也是做惯了的,动作倒是活络,梁绿珠心中微安。
晌午时分,梁绿珠驾着驴车回去,因为载着一车红薯藤的缘故,梁双喜和李婶只能走路回去。
回了李家,将驴车和红薯藤子放下,这就往自家走,冷不丁的,正好遇见张荷花正冲着自家开骂:“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偷我家鸡蛋,自己吃不上鸡蛋就学小贼,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难怪了。”
“难怪了什么?”冷着脸,梁绿珠缓缓的向着张荷花走去。
张荷花实在是没有想到梁绿珠会在后头,忽然之间听见她的声音,面『色』变了变,这就往自家屋里走。
梁绿珠冷眼看着她离开,心中鄙夷至极。要当真想往自家头上扣屎盆子,至少要有点证据吧。
就算没有证据,还是得有点胆识吧。
一见着自己连屁都不会放了,还敢出来挑衅。
冷冷的咧了咧嘴,梁绿珠再不多说什么,这就回了院里,正好见到李婶要走,梁绿珠留她吃饭,李婶只说老头子知道做饭,梁绿珠也只好算了。
待李婶一走,梁绿珠进了房中,只见屋子里堆了一堆红薯,顿时明了了。
梁双喜喜滋滋的凑了上来:“二姐,我也说了不要,李婶非的给,我怕你骂我,还没敢要多。”
梁绿珠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还不算多?”
这么一摞,可不少,至少也有三十来斤了。
梁双喜见梁绿珠不高兴了,这就耷拉着脑袋往外头走:“那我就还一些回去。”
眼瞧着她当真是要去拿工具的,梁绿珠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道:“等等。”
梁双喜回头望她,面上依旧带着不解,那失落的神『色』十分的明显。
“算了,李婶也是一片好心,你就这么还回去,她心里也不安。”
“那咱们就收下了?”带着一丝试探,梁双喜开了口,见得梁绿珠点头,她终是咧着嘴笑出了声来:“太好了,有这么多红薯吃啦。”
梁绿珠摇了摇头,进屋洗手,梁双喜则去搭火,准备煮红薯。
梁绿珠那剩下的七八分地,心里有了踟蹰。要在一天之内将这一亩地的红薯全部挖回去,那是不现实的,梁绿珠还准备上山去采点草『药』,明日拿到集市上卖。
回到灶台边,她特意交代了双喜下午去帮李婶挖东西,话还没说完,周氏已经端着草『药』出来了。
梁绿珠闻着一大股子的『药』味儿,心中有了思量,面上顿时也欢喜不起来了。
“绿珠,咱家是不是没糖了?”周氏一边搅动着『药』,一边往灶台边上走:“这『药』太苦了,你爹。”
周氏刚刚抬头就看见梁绿珠黑的跟煤炭一样的脸,顿时怔了怔,忘了言语。
“你给他熬『药』就不错了,他还东挑西挑,还想吃糖,要吃糖自己买去。”
她可是个记仇的人,昨儿个梁大海说要卖掉她的事儿,她怎么也忘不掉,这时候,能给梁大海吃的,已经算她仁至义尽了,真没想到,她娘居然还去梁大海采了『药』!
“绿珠,你爹一直在床上躺着也不是个办法不是,你想想,要是你爹赶紧好起来,也能帮忙劈柴,干点活儿不是。”
周氏冲着梁绿珠解释着,可是,这样的解释之话,任由着谁听上去,都不难听得出来,这话语中的勉强。
梁绿珠原本是有气的,可是看着周氏满头的汗水,终究还是撒不出气来。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梁绿珠用袖子帮她擦去汗水,有些无奈道:“娘,你这又是何必,你自己都骗不了你自己,你还想去骗谁?我爹那烂赌鬼要是能走路了,他能着家,他还不得日日往赌坊里钻。”
“兴许,兴许她能改呢。”周氏垂着头,声音越发绵软。
梁绿珠顿时觉得哭笑不得,生平最是不喜这种懦弱蠢笨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还是她娘!
“好,我明明就觉得生气,担心你大着个肚子还上山给他采『药』,怕你磕着碰着,但你既然这么想,我就用不着担心了,等他一好起来,准是一起把咱们卖了,娘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也没机会来到人世了。”
梁绿珠有些气恼,实在觉得周氏这种冥顽不灵是无可救『药』。
要知道,梁大海才做了那么冷血的事情,周氏就巴巴的去讨好,这在梁大海看来,可不就是犯贱吗?
就她这个样子,梁大海怎么可能珍惜她,永远不可能!
周氏退后了几步,面『色』有些翻白。
梁绿珠心中只觉得后悔,自己刚刚是不是将话说中了,一定是,都怪自己,自己说话也没个定准。
虽然她是一心一意的为了自家娘亲,可毕竟人的『性』子不是一天两天就养成的,而且,周氏还大着一个肚子,自己一点儿都没有顾忌她的感受。
“娘,我。”一大股子的愧疚感铺面而来,她见周氏精神气不好,赶忙进屋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扶着周氏坐了下来。
一口气是吃不成胖子的,更何况,十月怀胎已经够苦了,她不能加重周氏的心里负担。
思定,梁绿珠微微咳嗽,正要说话,外头又传来了张荷花骂人的声音:“哪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居然偷我家鸡蛋,杀千刀的,让我逮着了,看我不好好的收拾收拾你。”
这声音,明显又是冲着自己的方向来的。
梁绿珠扭头看向周氏,只见周氏满脸紧张的看向屋外,急道:“你四婶家掉鸡蛋了?快出去跟她说说,我们都没有去过她屋里,没拿过。”
显然,周氏也是听明白了,虽然,张荷花没有点名道姓的骂人,可就是在怀疑他们。
屋外几乎是没有片刻的消停,很快,张荷花的辱骂声再次传来:“欠着一屁股的债还吃什么鸡蛋,穷病不可怕,就怕成天只知道偷鸡『摸』狗。”
梁绿珠微微闭眼,周氏已经坐不住了,赶紧将碗放下,这就要往外头走。
毫无意外,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外头又是传来好几声张荷花的叫骂声,而且这话语却是越来越难听!
“二姐,她分明就是在欺负咱家。”梁双喜也坐不住了,管不得灶下的柴禾,满脸愤怒的捏紧了小拳头。
梁绿珠不动声『色』,伸手拉住了周氏。
周氏急了,连忙道:“绿珠啊,你四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得出门给她解释解释,咱们连着她的屋都没进过,怎么可能偷她家鸡蛋,你说着要是引来了乡里乡亲的,可不惹人笑话吗?”
梁绿珠反问:“她点名道姓说是咱们家偷的?”
在她看来,不管那鸡蛋是真的掉了还是假的掉了,张荷花记恨着昨儿个的事儿,想借这个事儿,狠狠地出口恶气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