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有一股子血腥味传来,那是刚刚捡斑鸠的时候,染上的斑鸠血,梁绿珠不喜欢这种血腥味,本想在衣服上擦一擦,将这种味道给擦掉,可手才刚刚挨着衣服,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今儿个可穿着一身干净衣服呢,明日还要去集市上去,若是染上了血,那便不好清洗了。
到了第二个窝点,她照旧蹲下来一阵拉弹弓,毫不意外,树下又是传来一阵阵斑鸠落地的声音,她『摸』着黑,将打来的斑鸠数了数,正好是七八个,陇上背篓,她刚要走,只见得山坡小道上远远地跑来了一个身影。
那人影高高大大的,显然是个男人!
梁绿珠心中一跳,赶忙往林子里跑。
“姑娘,请留步啊。”那人跑的有些气喘,不断的在后头追赶着,梁绿珠意识到这人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赶紧将自己手里的煤油灯吹灭了。
荒山野岭的,这人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再来,自己现在这个身子骨,实在是太差了,若是斗硬的,根本就不是这种人的对手。
不敢再去想太多,她径直的往林子里钻了去,这些天来,她已经走了好几次这条路了,故而,即便是没有灯,她对这里的路形还是很熟悉的。
“姑娘,姑娘?”身后隐隐的传来了男人的呼喊声,直到后来,根本就听不见男人的声响了,梁绿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掏出火折子,缓缓地将煤油灯点亮,这时候,她再顾不得其他,沿着这条路子缓缓地往前面走去。
前面还有两个窝子,梁绿珠将双手托着背篓,真是没有想到,这斑鸠虽是小个小个的,数量多了,竟还是这么的重。
梁绿珠心中一乐,想来今晚冒着雨进山,也是有收获的,明日一早,她早些起来,打整了斑鸠『毛』,先给她娘炖上两只斑鸠,好好的给她娘补补身子。
此时,山里的雨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大了,细细密密的,梁绿珠刚刚还不觉得,此时走在林子深处,顿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她忍不住去想,自己应该加一件衣服的。
没法子,她只能将蓑衣拉了拉,试图让蓑衣挡住大部分的风。
眼见着快到目的地了,梁绿珠赶紧放慢了速度,找了个位置,缓缓地将油灯放下,拉着弹弓,一阵忙活,她赶忙到树下去捡。
猛然之间,身后脚步声再次传来,梁绿珠一愣,回头看去,只见得当真有人往这边走,梁绿珠一皱眉,赶紧将斑鸠捡了往背篓里放,眼下,也顾不得数一数自己到底打了多少斑鸠,她背着背篓,拿着油灯,赶忙往前面跑。
“姑娘,请留步啊。”身后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梁绿珠却是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心中暗想,她脑子若是有『毛』病,她才会留步!
可算是跑到了山边,梁绿珠回头,见没有人追上来,她总算是放下心来,踩着步子优哉游哉的往前面走,还有最后一个窝子了。
忽然之间,只见得前方似是有人,她脚步微微迟疑,渐行渐近,只见得那是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衫的男子,梁绿珠想起之前一直让自己留步的人,心里顿时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时候,她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赶紧走。
可,不曾想,那男人忽然抬头看向了她,面『色』异常苍白。
梁绿珠整个人面『色』僵住了,只因为她竟是那日树下的清冷男子吴修远。
“你怎么了?”看她状态实在是不好,嘴唇发白,额头冒汗,梁绿珠终究还是打消了转身走人的念头。
吴修远凝神看着梁绿珠,缓缓地站直了身来,他可算是认出来了,这女子就是那日在山里徒手『射』竹叶青的人。
可是,这么大半夜的,她怎么还在山里面行走,即便是山野中长大的姑娘,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吴修远探究的目光放在梁绿珠的身上,面上的诧异之『色』越来越明显,但见得她带着蓑衣和斗篷,显然是在下雨之后,有备而来的。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害怕?
困『惑』之间,梁绿珠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你没事儿吧?”
感觉到了她的询问,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没事儿。”
声音一如往常那般的清冷。
梁绿珠正想问他这么大半夜的怎么还在外头,可一想起,自己和他原本也不熟,倒也不该多问,便是作罢。
“姑娘,追上你,可真是不容易啊。”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梁绿珠猛然回头,这人,好像就是刚刚三番两次让自己留步的人!
梁绿珠防备的看着他,三番两次的追上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吴修远察觉到了梁绿珠的小动作,眉头微皱,不悦道,:“栓子,你吓着人了。”
“你们一起的?”梁绿珠困『惑』的看向吴修远,见得吴修远冲着自己点头,这时候,心里头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此时,她仔细看向那人,越发觉得那人有些熟悉,像是当初跟在吴修远身边的聒噪男人。
栓子被吴修远指责,挠了挠头,有些局促道,:“刚刚在林子里看到一丝光亮,这不赶紧追过去了吗,要不是因为你怕走夜路,我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害怕走夜路?
梁绿珠诧异的看向吴修远,只见得他身形伟岸,根本看不出来竟是个害怕······走夜路的人呢。
“咳咳,多嘴。”吴修远的面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
梁绿珠回想着刚刚见到吴修远的场景,此时再看吴修远,只见得他面『色』好了许多,额头上的冷汗也不复存在了。
梁绿珠想起有一类人是害怕黑暗的,在黑暗中他会感到恐惧,即便是内心当中再是去强大,面对黑暗的时候,他终会崩溃。
栓子看吴修远不说话,再看向梁绿珠,这时终是赔了笑道,:“刚刚将姑娘你吓着了,可否跟姑娘同行一程。”
梁绿珠扭头看向吴修远,只见得吴修远扭开了头,面上的表情十分的不自在。
不知为何,梁绿珠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好啊,只不过,我还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你们若是要一起,就得等等我。”
“那不成问题。”栓子点着头,这就赶忙来帮梁绿珠拿煤油灯,一边,还不忘记叨叨道,:“我刚刚在山边摔了一跤,手里的灯给摔没了,这不,运气好,还遇上了你。”
梁绿珠一听,连忙叮嘱道,:“那你可小心些,这回摔掉了,可是当真没有了。”
“不会,不会。”栓子连忙摇头,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梁绿珠忍不住的摇头笑了笑,回头看向吴修远,只见得他面『色』有些疲惫,不由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上山?”
原本这话是询问吴修远的,没曾想,栓子这话痨却很自然的将话接了过去,:“明天有一批船要运走,我们是来清点清点茭白和稻谷收成情况的,正准备回去呢。谁知道下过雨,路又很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