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声音沙哑,略显苍老,有点耳熟,西野断定此人应当是五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对方说的是普通话,但s市的方言音还是比较明显。难道此人就是刀一统?
西野并没有急于回话,静静地听那中年男子继续得瑟:“西野,我的人从戒备森严的佳苑别墅带走了你的绿化工人,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没有想到吧?”
“简直是天衣无缝。”西野嘲讽道,“冒充警察,你够阴的!”
“西总,我再阴险毒辣,也不如你。老子在监狱里呆了十年,黑发熬成了白发,入狱后我的财产全部充公,我一无所有,都是拜你所赐。我失去了十年的自由和光阴,我要你加倍偿还!”男子在那头吼道,“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哎,老家伙,你坐牢管我屁事!我不认识你,你打错电话了,神经病!”西野不想听对方磨叽,直接摁下了通话结束键。
从对方怨天尤人的语气中,西野初步判断出那中年男子十有六七是刀一统了。西野很是疑『惑』,如果是刀一统打的电话,那么他没有理由说普通话啊?如果是刀一统,那他的人又是如何找到佳苑别墅的呢?
“老公,我们的人还在他的手上,你为什么就挂了电话?”笑笑问道,一脸茫然。
“这叫欲擒故纵。就算他们把元兴几个给做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给元兴三个赔付他们各自的家属一百万的抚恤金。”西野点了一支古巴雪茄,猛地抽了两口,“我敢打赌,晚上绑架者还会打电话过来的。”
“老公,那可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是你请来的雇工,你就有义务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笑笑戳了戳西野的脑门,“100万你就想买手下的一条命,现在财大气粗了啊。”
“我西野看在他们几个是同村人的份上,才收留了他们。尤其是那个元兴不知好歹,偷了农庄的鸡鸭鱼去买,换取毒资,在南粤各处的警局注册好几次了……农民工的命薄如蝉翼,给100万抚恤金,已经是极限了。”西野一说起元兴就来气。
“老公,你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怎么才十多年的时间,发达了就忘本了?”
“没有啊。老子给元兴他们家属赔付100万,已是仁至义尽了……”
“赚钱了,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100万很多吗?”
“不多也不少了。一个美国士兵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战场阵亡,家属也只能拿到100万的赔偿。”
“可人家那是美元啊,相当于人民币600多万了。”
“美元又怎么了,在美国也不经折腾的,可能还不如我们在国内这么多的东西呢。”
“什么时候人民币和美元兑换一比一就好了,我们的财富瞬间暴增数倍,那比尔·盖茨的财富也不算啥了,呵呵……”
“老婆,你比我还喜欢沉『迷』于幻想。华舜集团目前市值才600多亿美元,和微软相差很远呢!”
“等我们的4g技术成熟了,就组织团队着手5g的研发。”西野拿着他的华舜品牌手机揺了揺,“华舜早该信息技术被洋鬼子卡脖子的时代了,我们的芯片反应速度并不比苹果差,可是我国的国民不支持国有品牌,排队去买那个什么苹果4,而不选华舜手机,这是为何?”
“是国民崇洋媚外的心理在作怪。在日本、韩国、美国、德国等发达国家,他们就不买我们中国的手机和汽车,都很爱国的。”
“我们的电子产品起步太迟,定位系统还使用美国的gps,北斗导航系统技术尚未成熟。想要从洋鬼子的嘴里抢食,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中国梦的复兴之路走得很艰难啊。”西野说完在花坛边上蹲了下来,折断了一枝月季花,拽在手里。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再干个十几年,我都想退下来了,环游世界,边玩边写文章,做个全职作家那才是真的随心所欲,为自己活着。”龙笑笑在花坛的土里拨了十来棵小白菜,摘了一些小米椒和豆角,放在了纸袋子里,“自家种的菜,就是不一样,看着舒心,吃了放心。”
“可不,我雇佣了几个农民工,给我打理生态农庄,每个月花一万多块养着他们,图的就是绿『色』健康。”西野笑了笑,“晚餐我就做清炒白菜、豆角炒肉好了。”
“我好久没有吃乌鸡肉了,要不宰一只给我吃呀?”
“你等等,我去鸡棚那边抓一只……”西野说完就往农庄那边去了。
不一会,西野提着一只白『色』的乌鸡,回来了,兴致勃勃的。哪知西敏看到了,飞似的跑了过来,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将乌鸡抱在怀里,『摸』着乌鸡的鸡冠:“妈妈,这鸡是我喂大的,它要下蛋生鸡宝宝的,不能杀它。”
“宝宝乖,公鸡可不会下蛋的哦。把鸡给爸爸。”笑笑抚『摸』着西敏的小脑袋。
“我不,它分明是只母鸡,鸡冠又红又大,已经下蛋了。今天早晨,我还在它蹲过的地方……捡了一只鸡蛋。”西敏紧紧搂着母鸡,眼睛红红的,噘着嘴。
“这孩子……”笑笑知道骗不过西敏的,笑着说,“那宝宝给它抱到屋子里去,好吗?”
“嗯。”西敏点点头,高高兴兴地搂着乌鸡进了屋子,而后将它放进了一个纸箱子里,给它喂米和青菜,守在纸箱子边,不让西野靠近。
两个小时过去了,西敏实在是太困了,将纸箱子抱到沙发边,两只眼睛越来越小,打着哈欠,慢慢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只小手仍然压纸箱子上面,喃喃地说:“妈妈,不要杀我的乌鸡……”
西野见机会来了,轻轻地挪开了西敏的手,西敏毫无知觉,于是西野将纸箱子一股脑儿搬到厨房去了,飞快地拿起踩到,将鸡宰了……
等西敏醒来的时候,发现纸箱子还在,赶紧打开箱子一看,乌鸡不见了。
“姐姐,你看见我的乌鸡没有?”他急了,对着楼上大喊。
西捷从房间里出来了,“弟弟,它不会跑回鸡棚去了吧?”
“不会的。我睡觉之前,它还在这个箱子睡觉呢。”西敏非常肯定地说。
“它长了脚,会走路的呀。”
“嗯。那你帮我找找呗。”
“好呀。”
于是,两个小家伙在客厅翻箱倒柜,寻找起来,当然是一无所获了,因为乌鸡早就死在了刀下,被剁成碎块,躺在锅里煲汤了。
不多时,厨房里飘出乌鸡肉的阵阵香味,西野在厨房认认真真地做菜,没有注意到西敏走进了厨房。
西敏小心翼翼揭开锅盖一看,看到乌鸡的大鸡冠和鸡脚,再看地板上还有几根没有清理干净的鸡『毛』和血渍,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爸爸,你是不是杀了我的鸡?”西敏扯了扯西野的围裙角,嘟嘴问道。
“没呀。你的那只乌鸡在院子里散步呢。”西野笑着说,“锅里的乌鸡是妈妈从市场里买回来的。”
“哦,那我去院子里看看。”西敏将信将疑地出了厨房,拉着西捷的手,往院子里去了。西野也真够损的,连七八岁的儿子都忽悠。
两个孩子在院子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乌鸡的影子,最后跑到鸡棚那边,见五六只白『色』的乌鸡在草丛里捉虫,活蹦『乱』跳的,还格格地叫,西敏也就放心了,终于相信了西野说的话。
西敏和西捷在院子玩了一会“瓜辣子”(小孩用瓦砾炒茄子和辣椒的一种游戏),直到肚子咕咕叫了,才回到屋子里。
餐桌上摆了四五个菜,当然最让人嘴馋的是浸泡在白花花鸡汤里的乌鸡肉了。西敏禁不住诱『惑』,直接伸出黑乎乎的手,抓了一只鸡腿啃了起来,边吃边说:“好吃得不得了。”
“西敏,手抓鸡腿不卫生,去厨房洗洗手。”笑笑说。
“等我吃了鸡腿,再去洗好了。”西敏嘴里嚼着鸡肉。
“那可不行。不洗手,吃了肚子会疼的。”笑笑严肃地说。
“不去!”西敏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儿子,听妈妈的话。”西野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相,禁不住想笑。几个小时之前这小家伙死活不让杀鸡,现在却吃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嗯。”西敏极不情愿地将鸡腿放在了碗里,去了厨房。
望着儿子走进厨房,笑笑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喷了:“老公,看你明天怎么交代?”
“没有事,乌鸡长得都一个样,西敏不一定认得出来的。”西野回答。
“那可不一定哦,他的观察力比你还要敏锐。”笑笑将鸡肝和鸡肠子、鸡心舀了出来,放在一只碗里。
“妈妈,我洗了手啦。”西敏两手湿漉漉地回到了餐桌边。
“宝宝乖。可以吃了。”笑笑微笑着说。
“西敏,怎么不把手擦干?”西野大声地说。
“老公,你小声点说不可以吗?哪有你这样子对着孩子吼叫的。”笑笑拿起餐纸,给西敏擦干了手,“开饭了——”
西野优雅地拿起茅台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才送到了嘴边,笑笑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谁呀?”西野放下酒杯,顺手『摸』到了旁边的手机,将电话摁了。
哪知对方又打了过来,摁了。再打,再摁。一连五六次,西野火了,直接关掉了笑笑的手机:“娘的,老子吃个饭也不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