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秦军烈士陵园两千多年的历史了,一直是个谜团。等到了那里,再给你具体说说呗。”西野拉着玉漱,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爬。
“紫萱一个人在下面,不会有事?”
“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的。”
“我好担心金钱豹……随时会出现在水潭周围。”
“金钱豹活动的时间为夜间或凌晨,傍晚出没。常在林中往返游『荡』,生『性』凶猛,但一般不伤人,你的神经有些过敏了。”
“哦,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越往上,阳光越刺眼,让人感到目眩……
另一边,陈玉良和老易速度相对较快,他们已经到达了半山腰的涧边,那里水流动平缓,几只山蟹竖起眼睛,在青石板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好奇怪耶,这地方还有螃蟹。”陈玉良举起手机,拍下了这难得一见的一幕,“这么清的水,它们吃什么呀?”
“吃水草,还有落入水中的虫子和飞蛾,饿不死它们的。”老易点卸下了猎枪,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这条山溪里有不少化骨丹 ,还有为数不多的娃娃鱼呢。”
“化骨丹不是一种草『药』吗?”
“你说的没有错,但我说的化骨丹是一种两栖动物,和娃娃鱼有点相似,不过体型小很多,有毒不能食用。山里的老百姓管它叫化骨丹,说是误食会中毒的,人的骨肉化为一滩血水。”
“吓人的吧?”
“我也没有吃过化骨丹。实践出真知,敬畏大自然是山里人的传统美德,老百姓所说也许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客观上对保护稀有动物有很大的好处。”
“嗯。如果今天能够捕捉到一两条化骨丹,那该有多好呀。”陈玉良在水边猫着腰,仔细搜寻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肉眼可以看见的小生命。
“小陈,你别找了,化骨丹只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爬得很慢,这水流比较缓急的地方它们是藏不住的。”老易丢了一颗小石子到水涧的深处,“溪源上游才有化骨丹的。”
“那可不一定哦,老易……”陈玉良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脱了鞋子,下到水里,双手慢慢地伸入水边的水草里。
“小陈,里面会有蛇的,危险……”老易叫道。
“都入冬了,没有事。”陈玉良满不在乎。
“就算水里没有蛇,也会有其他有毒『性』的水生物攻击你的。”老易说。
“嘘——”陈玉良不再说话,只见他双手逐渐合拢,将一条约『摸』三寸长、脊背黑『色』的“四足鱼”捧出了水面,喜出望外,“老易,快来看,娃娃鱼崽子!”
老易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瞥了一眼那“四足鱼”,立马否定:“小陈,这不是娃娃鱼呃,是化骨丹。”
“它有四条腿,和娃娃鱼太像了。”
“初看是一样的,实际上它们不是同一品种。娃娃鱼学名叫大鲵,是我国特产的一种珍贵野生动物,因其夜间的叫声犹如婴儿啼哭,所以俗称为娃娃鱼。”
“娃娃鱼是鱼吗?”陈玉良问道,他记得大鲵就是鱼的一种,体『色』随栖居环境『色』彩而有差异,背面呈棕『色』、红棕『色』、黑棕『色』等,上面有颜『色』较深的不规则斑点,腹面浅褐『色』或灰白『色』。
“它不是鱼呢,而是体形最大的一种两栖动物。”
“那它们可以长到多大呀?”
“它们体长一般为1米左右,最长的可达2米,体重为20-25千克,最大的达50千克。”
“哇,和一个孩子的体重差不多,太神奇了。哪些地方才可以找到娃娃鱼呢?”
“娃娃鱼在清澈、低温的溪流或者天然溶洞中活动,栖息在泥中或阴暗的岩石缝隙中。一般在水流湍急、水质清凉、水草茂盛的石缝和岩洞多的山间溪流、河流或湖泊之中。
有时也在岸上树根系间或倒伏的树干上活动,并选择有回流的滩口处的洞『穴』内栖息,每个洞『穴』一般仅有一条。
洞的深浅不一,洞口比其身体稍大,洞内宽敞,有容其回旋的足够空间,洞底较为平坦或有细沙。”老易捏着那条化骨丹,“小陈,你看,它的头部、嘴和娃娃鱼完全不一样,脚趾也不尽相同。这里没有什么大的洞『穴』,不适应娃娃鱼生存的。”
“哦,我差点闹出笑话了。”陈玉良挠挠头。
“书本上所说的知识和现实世界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就拿山顶上的秦军烈士陵园来说吧,史书上就写写短短几十个字。秦始皇南征百越,派史禄凿灵渠,连通了珠江和湘江两大水系,设置桂林、象郡、南海三郡,完成了大秦帝国的最后统一。可十万秦军在莲花山一带的垦荒、激战并没有具体写明……”老易对这些历史碎片非常清楚,他是从不同的地方志和民间传说中一一甄别出来的,就连一些考古学家不得不参考他的意见。
“山顶上面还有平地吗?”
“有啊,叫铜人冲,易守难攻,可以驻扎数万兵马,当年还是秦军南下桂林、番禺的指挥部呢!十年前,有人在上面打猎,刨到了一把青铜战斧,不识货,拿回家打了铜烟嘴了。”
“那你见过那战斧吗?”
“等我去他家看的时候,战斧连渣子都没有了,变成十几个铜烟嘴,太可惜了。”
“老易,为什么我们不从别的路绕道走上去呢?”
“那得走一天一夜都到不了,那条路在深山老林里,早就长满了草木,想要劈开,谈何容易!铜人冲是个禁区,一般人是不敢进入的。”
一百多米高的悬崖,走走走停停,半个时辰过去了,四人才到达了山顶。站在山顶,向下往去,蓬草苍苍莽莽,一望无际,到处都是隆起的地衣圆包,大小不一。
因为是迎风坡,风夹着草籽,打着卷儿呼啸而来。西野明显感觉风力很大,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了,玉漱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亲,我总觉得这个地方阴森森的。”
西野指着下面一处最高大的地衣圆包说:“那个就是秦军阵亡将士的安息之处。2000多年前的一个漆黑的夜晚,这里刀光剑影,人嘶马叫,发生了一场恶战。越族人和秦军鏖战,数万人战死,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从此,一到雷雨天气,此地就会有阴魂哀嚎不断。”
“亲,用不着这么夸张吧?”玉漱突然踩到了白森森的头骨,颌骨是张开的,看上去表情非常痛苦,她吓得半死,“吓死我了……看来你说的是真的了。”
西野蹲了下来,掏出手套戴上,将头骨翻来覆去地察看了好几次,仍没有放手的意思。
“亲,这头骨恶心死了。”玉漱捂着嘴。
西野的手在头骨后面的一处停住了:“一个头骨上有两个洞,一个是枕骨大孔圆滑有规则,一个边缘破碎无规则,当时外力所致。”
“亲,头骨有什么好研究的。”
“你有所不知,这个战士曾经被穿甲箭头『射』破后颅骨……”西野捧着头盖骨使劲摇晃了几下,头盖骨的耳洞里掉出来一个锈迹斑斑的箭头。
“亲,你推测得真准……奇怪,这箭头这么久了还有没完全腐蚀掉呀?”
“或许头骨是在土里的,最近被什么野狗刨出来了呗。”
西野细看了一下周围,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土坑,泥土还比较新鲜,土层疏松,显然头骨暴『露』的时间并不长。
“要是带了锄头和铲子就好了,或许有更多的发现。”西野将头骨放进了坑内,覆上泥土,在上面踩了踩,“玉漱,如果我变成了骷髅,你会不会害怕?”
“当然怕啊……”
“唉,这头骨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秦代的,太可怜了,横尸荒野。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可不事吗?战争很残酷的。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下来,能够活着回家去的就是万幸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可就是将士忠骨无人问啰。”
“哎,老易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寻宝呗……九熊告诉我说,这个地方除了战死的数万秦军将士,还有他们的最高统帅屠睢。有人说屠睢战死后,下葬的地点有好几处,铜人冲是其中一处,为吉『穴』……”
正说着,老易和陈玉良过来了,他俯视着下面的平地,徐徐道来:“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叫太师临朝,为莲花山的龙脉之一。谁下葬在下面的当阳处,子孙后代就会兴旺发达,无论怎么改朝换代,世世代代都出高官。”
“老易,你不会是看中了这块地的风水了吧?”西野笑道。
“小兄弟,这风水的东边已经被破坏了,葬在这里也没有用了。”老易摇摇头,“我要是有这个杂念,就不会带你们来了。”
“为什么?”
“风水好不好,有多种因素的。第一子看子午坤艮向有没有遮挡,第二看下葬的时辰,第三看下葬者的心术,第四看后人的守墓能力……”
“墓葬风水这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乱』葬『乱』发财。秦始皇的骊山陵墓风水没得说,结果又怎么?还不是二世而亡,身死国灭,嬴家断子绝孙……”西野手里握着那枚青铜箭头,默然看向远方。